来人眉头紧蹙,怀里抱着一个大本子,手里握着笔,满脸求知若渴,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周越,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以及战胜困难的不屈不挠。
人高马大的关?觉挤开前头的林维,拿着笔记本上前,“老师,关?于火箭再入大气层的隔热烧灼问题,你上次说要考虑材料内部的热应力分布,我们回去翻了资料,我们几个想了很久,计算量实在太庞大了!”
“我和从?南将将算了开头,不知道是不是思路错了,后面?的好像进行不下去了……”
另外几个学生郭从?南、谢敏静和柳燕榆也纷纷围了上来,求知若渴的眼神?望着老师,争分夺秒。
周越脱不开身,对旁边的警卫员道:“小郑,信先?放到我宿舍。”
“明?白!”
郑进步立马了然,可是没有立即就去做,还是守在旁边,安静的等,没有一点存在感。
直到远边的红日完全?消失,外面?渐渐的起了风,风裹着沙石打在身上,气温明?显开始下降,郑进步不得不硬着皮头上前,出声打断他们。
“周工,时间太晚了,您还没有吃晚饭,张司令员吩咐过我,一定要让你按时按点吃饭。”
“哎呀,都?这个点了!”
大高个关?觉抬起胳膊看手表,“快快快!咱们快去食堂,老师你的身体最重要,上次文医生可是说过了,你这胃不能再出问题了。”
其他人这才把注意力放在了时间上,一抬头方?才还是夕阳西下,落日余晖,转眼间天空就暗了下来,甚至辽阔的天空上月亮已经出来了。
大伙纷纷合上笔记本,簇拥着老师前往食堂,路上也没有闲着,就刚才的问题各抒己见,请老师点评,谁的思路正确,更具有可行性。
郑进步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直到看见周工进了食堂,他才放心的转身离开。
西北的天空格外辽阔,到了晚间漫天繁星铺满其间,明?月高悬,仿若无尽的星空浩海。
周越给学生们上完课,从?大楼出来,披星戴月回到宿舍。
快洗漱完毕,又坐到了工作?台前,伏案工作?至深夜,手边积了一堆草稿,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看不懂的公式。
良久,周越停下了笔,抬手揉了揉眉心,闭眼休息了1o秒钟,关?掉了台灯。
房间里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男人起身,上床睡觉。
过了一会儿,床上的人忽然坐起身,伸手扯电线,暖黄的灯光照亮了房间。
男人似乎有些不适应明?亮的灯光,一双锐利深邃的眼睛微微眯起,视线在宿舍里环视。
下一秒男人突然起身,走到沙对面?的小茶几旁边,弓腰拿起了信封,重新坐到了书桌前。
男人拿起信封时,眼里划过了一丝诧异,手指捏了一下信封,比以往厚了不少。
拆开信封,里面?掉出了六七张纸,周越大致扫了一眼,先?拿起信纸读信,一目十行。
眉头时而蹙起,时而舒展,清俊冷肃的面?庞渐渐地浮上了温和笑意。
目光锁在信纸上的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脑中不由自主地构想妻子握着女儿的手写字的场景,眉目温柔。
接着,他放下了信纸,拿起旁边的几张画,这一眼就入了神?,手指情不自禁地摩挲画上的小人儿,描绘女儿的五官,一笔一画,充满了柔情。
霄霄长这么大了?
妻子的画技很好,将女儿脸上的纠结、取舍不定描摹得惟妙惟肖,仿佛就浮现在了眼前。
周越有些惊讶妻子露的这一手精湛的画功,不过转念想到妻子承欢自苏奶奶膝下,便不觉为奇了。
心里涌上了浓浓的愧疚,他对妻子的了解实在是少之又少,对于丈夫和父亲这两个身份,他缺位太久了。
妻子寄过来了女儿画的三张画,虽然稚嫩生涩,却充满了童真童趣,透着小孩子的纯真直白,一笔一画之间满是鲜活的灵气。
周越盯着看了很久,舍不得挪开目光,过了许久许久,外面?的风声越来越大,裹着砂石碎枝呼呼作?响,似乎是又刮起了沙尘暴。
周越提笔写信,先?耐心地回答了女儿的问题,他看到她?们的来信时已是深夜,吃了晚饭很久了,不知你们在看见这封信时是白天还是晚上,是否已经吃了饭?
这封信,周越写了很久,也写了很长,在信里耐心地回答了妻子的各种?疑虑,回应了妻子对于女儿是天才的激动喜悦……
沙沙作?响的大风刮了一个多小时,不知何时消停了下来,周越停下了笔,等待笔墨干透,他又提笔写下明?天的计划表。
第一项就是去通信室打电话,第二项待完成?是去找张司令员汇报工作?,以及再次申请探亲假。
……
“喂,哪位?请问你找谁?”
“奶奶。”
秦有仪听见孙子的声音,脸上立即迸出了欣喜之色,连忙开嗓喊老头子:“老周,阿越来电话了!”
不一会儿,一位健步如飞的老人从?外面?进来,手上还拎着晒水壶。
“爷爷,奶奶,您二老身体怎么样?”
“我和你爷身体好着呢!家里你不用担心,都?好着呢!”
“阿越,你在那边怎么样?工作?忙不忙?再忙也要顾着自己的身体……”
“你这老婆子,絮絮叨叨的,孙子哪有那么多时间听你啰嗦,把电话给我,我跟阿越说几句!”
“阿越,家里一切都?好,甭记挂家里!把心思都?放在正事上,好好为国效力!”
秦有仪将电话筒抢了回来,骂老头子:“还说我啰嗦,你不照样也是?阿越还用你嘱咐?”
“乖孙,别?听你爷的,你好好工作?,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