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刘的男人哀嚎连连,蜷缩在地,眼睛睁不开眯成了一条线。
“不得了了!天子脚下,皇城之内,有钱人仗着有权有势欺负人了!”
今晚响动太大,门口挤满了人,不知道什么成分,有的人甚至举起了手机。
陆念枝嘴角微勾,嘲讽道:“这就是你选择的合作伙伴。”
“对不起。”陆宇周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并未转头。
陆念枝闻言,面色微怔,不过稍纵即逝,随即恢复寻常。
“不会再有下次。”陆宇周侧过身子,过于高挑的身躯,微微弯曲背脊,指尖能够到她手中残缺的瓶子,“今晚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平静沉默的面孔,温良恭谨,又疏离淡漠。
她有点理解外人所说的处世有道、温雅俊逸的陆家小公子的样子了。
陆念枝松开手,任由他拿走手中被握得温热的玻璃啤酒瓶。
微微侧过下巴,她看到了他清瘦利落的下颚线,陆念枝的眸光微闪:“你为什么会在这?”
陆宇周神色内敛,脸色平静眸光低垂,将那残缺不全尖利的瓶口随手丢到一边。
陆家的保镖进来有条不紊地清理现场,疏散走廊里围观拥堵的人。
陆念枝仍然在静静注视着他,等待一个答案,清明的眸光却又昭示着,这双乌黑漂亮眼睛的主人或许本就知道答案。
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只通知了纪铭赶来,除了纪铭就是陆家的保镖,而陆宇周,几乎和保镖一同到来。
什么样的原因,让陆宇周能这么快速地出现在这呢?
除非他早就知道她的行踪。
而他。。。。。。为什么早就知道她的行踪?
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在脑海中浮起。
陆念枝的脸色越发生冷。
背景里,门口堵塞的人都被清理离开,地上姓刘的男人被担架抬走,他还想反抗,可力不从心;陆家来的人在和经理沟通,经理语气为难惶恐,双方喋喋不休。
陆宇周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垂下的眸子微微抬起,落在了她美丽却冷漠绝情的脸上。
他反问道:“你真的要和纪铭结婚吗?”
陆念枝的面上显露出些许的怒气,横眉冷竖:“你跟踪我?”
陆宇周低下头,胸口微不可察地起伏一瞬,沉闷的胸腔里似乎轻微地舒出一小口气,复抬起脸来,再次望向她。
“只是路过。”
日常看过去时,他的面容总是文质彬彬斯文俊秀,鼻梁上挂着的金丝眼镜秀气,让人总能忽略他高大的身材,忽略他被规整衣料包裹的宽阔肩膀。
或许是因为足够近,陆念枝需要仰头去看他,所以觉察到他身上压抑与阴郁的气息,像一座巍峨不动的山一般,立在她的身旁,悄无声息地凝望着她。
沉寂的空气中,鼻息吐吸出看不见的颗粒交杂,流淌相融。
某些潜藏于经脉里的情愫随着流动的鲜血涌动,躁动着就要变质异常。
似有若无,像幻觉一样无影无踪,又否定不了的如有实质。
陆念枝仰头的动作未变,目光仍然与那双藏在薄薄一层镜片后的,异常幽深的眼瞳对望着,身体却率先一步,向后退了一步。
两具身体拉开了距离。
对视的目光似乎只是因为眨了下眼,全变了。某些不可控的东西,将环绕于两人之间的空气瞬间冷却凝固。
她的眼神冷若冰霜,瞳孔里倒映出他没有一丝温度的面庞。
这就是她最后留给他的目光。
“枝枝!”纪铭急切地进门来,握住她的双肩上下打量,“你没事吧?!”
陆念枝将他的手拂开,脸色不是很好看:“不是让你在下面等着吗?”
“我担心你。”纪铭期期艾艾地回答。
人家是大晚上被她突然喊出来的,而且也是真的担心她,陆念枝还没不知好歹不知感恩到这个地步,自然也不再多说什么其他。
确认好陆念枝确实毫发无伤,纪铭这才将视线分给对面一直盯着他的男人。
其实从他出现打断他们之间的对视开始,他就有察觉到有一道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只是刚才他心里全都是陆念枝,才没空搭理。
那是一道极其平静又锐利的眼神,如芒在背,让纪铭脸上面对陆念枝时柔软的表情瞬间消失。
纪铭看向陆宇周,面部肌肉僵硬霎那,随即又抿唇笑了笑,眼中却丝毫没有笑意。
“好巧,小周也在这吗。”
真是很巧妙的一句话,将陆宇周的辈分一下子降了。
好像他纪铭和陆念枝都已是成熟的大人,今晚这样的场面是他纪铭和陆念枝该共同处理的事,而将他陆宇周远远地隔开,好像他只是一个小辈,碰巧插。入其中而已。
纪铭站在陆念枝身侧,手臂似有若无地相贴着,亲疏远近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