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到时拿下横州自不必说,就是拿不下来,秦维勉手上有了援军,又身处对敌一线,那时候在朝中的分量就不言自明了。
相反,若是就此离去,秦维勉不过是个灰头土脸逃出一命的倒霉皇子罢了。
贺云津知道戴举是土生土长的横州人,又在此身居高位,定是比谁都想收复横州,但戴举却不从乡土之情上申说,劝秦维勉的路数跟他不同。
贺云津注意去看秦维勉,只见那人听了面色便逐渐坚硬起来,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戴将军言之有理,我们再坚持一段时间,等援军到了便更有希望了。”
主意已定,秦维勉就去布置,贺云津还在琢磨戴举的话。从前他跟云舸两心同一,彼此讲话是不需要费这种心机的。如今他虽然没有在秦维勉处碰壁,但戴举的话却让他体察出了不一样的意味。
所谓“投其所好”,他可能一直没有弄清秦维勉之所好,只是默认他跟云舸一般,同自己有着一样的心愿。
秦维勉让贺云津先去休息,贺云津令人提了桶水来,同范得生师徒二人在屋后擦身。
昨夜交战之时,范得生被敌人刺中伤了手臂,脱身后随手扎住了,此时冲净了身体和伤口,贺云津拿出一包药粉给他敷上。
秦维勉回来时就看见贺云津正给徒弟包扎,范得生光着臂膀,冷得有些瑟缩,却咧着嘴笑。
“行了,穿上吧。”
“诶!谢谢师父!”
范得生麻利地穿好衣服,一边搓手一边笑。秦维勉想这小徒弟是个喜性的人,跟在贺云津身边真好,还能逗逗他那师父开心。
“济之擦洗好了?那是我来晚了。”
贺云津疑道:
“怎么说?”
“济之受伤没有?之前的箭伤还好吗?可惜刚才没有看见。”
秦维勉从前也经常关心他,但今日还是令贺云津感到不大对劲。
今天秦维勉的目光好像太直白太炽烈了,还带着一种晶亮的狡黠。
如果面前的人不是年少有为的燕王,贺云津一定会觉得秦维勉在偷偷计划着什么事情来捉弄他,并且已经在为成功而暗暗高兴了。
不管怎样,见秦维勉难得露出少年气的一面,贺云津也跟着开心。
“可是有什么好消息?”
“什么?”
“殿下好像很高兴。”
“你说这个啊,”秦维勉想了想,“济之平安归来我就高兴。”
听了这话,纵使自认为早已十分相熟的贺云津居然也有些不好意思,不禁神色一赧,随后垂眸失笑。
秦维勉又牵住他的手:
“走,进去歇着吧,今夜的巡逻我交给戴将军了。”
贺云津一时恍惚,这样的神色他曾见过的。不过这不是云舸,秦维勉也决然不会干出“美人帐下犹歌舞”的事来。
果然,秦维勉是真的让他休息。贺云津听话地躺下,眼见着秦维勉也和衣躺在了他身边。
“睡一会儿吧。”
贺云津的脑子正转不过来,哪有心思睡觉,他只顾着盯着身边的人看,不料秦维勉伸出手来覆上了他的双眼。
“快睡觉。”
贺云津转回头,不敢再打扰秦维勉休息。不过他们安静了没多久,将将过了夜半,庄水北就来叫醒了秦维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