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卷着麦浪的清香掠过破庙,沈砚将装着火药的陶罐搬到空地上,火苗舔舐着罐口的引线。噼啪声中,黑色粉末化作灰烬,刺鼻的气味散开,柳清鸢下意识蹙眉后退半步。
“宁王倒是舍得下本。”柳承毅指尖摩挲着陶罐碎片,“这火药比军中常用的威力大上不少。”
沈砚蹲下身,指尖沾了点残留的粉末捻了捻:“不是军中制式。你看这颗粒粗细不均,更像是私造的。”他抬头看向被押在柱子上的黑衣人,“这种火药,宁王府私造了多少?”
黑衣人梗着脖子不语,嘴角还挂着血迹。沈砚起身,从怀里掏出一把饱满的麦种,在他眼前晃了晃:“京郊农户种了我的麦种,再过半月就能收割。你家里若是有田,这些种子能让你家人半年不愁吃。”
黑衣人眼神微动,喉结滚动了一下。沈砚继续道:“你不过是宁王手下的小喽啰,真要为他送命?他倒好,住着豪宅,你家人却可能因为缺粮饿肚子。”
“我说。”黑衣人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宁王府后山有个隐秘作坊,每月能造百十来罐这种火药。这次是奉命来炸麦田,断你们的粮源,顺便……”他顿了顿,“顺便看看柳二公子有没有带回周岳的消息。”
柳清鸢心头一紧:“你们知道云舟去找周将军?”
“王爷早就料到你们会找周岳。”黑衣人低下头,“周将军手里有先夫人留下的东西,王爷势在必得。今夜三更,会有两队人马过来,一队劫人,一队继续炸麦田。”
沈砚与柳承毅对视一眼,眼中皆有凝重。他转身对赵虎道:“你带五个护卫,立刻去通知周边农户,让他们把值钱的东西搬到破庙来,今夜都在庙里躲避。”又看向张老栓,“张叔,让农户们把打谷场的石碾推到路口,做路障。”
“好嘞!”张老栓应声而去,农户们听说宁王要炸麦田,个个义愤填膺。“沈先生给我们教了堆肥,麦长得这么好,绝不能让狗贼毁了!”一个壮汉扛起锄头,“俺们跟他们拼了!”
“大家别冲动。”沈砚抬手按住他,“宁王的人有刀有火药,硬拼吃亏。听我安排,保管让他们有来无回。”
柳清鸢看着沈砚沉稳的模样,想起初见时他躺在地板上吐槽的样子,心头莫名安定。她转身走进破庙,将紫檀木盒取出来:“你说,先夫人的信里,会不会还有别的线索?”
沈砚接过木盒,指尖划过盒身的雕花。上次找到的半封绝笔信藏在夹层,他仔细检查盒身,忽然现盒盖内侧有几道细微的刻痕,像是某种暗号。“这刻痕不对劲。”他让柳清鸢点燃油灯,凑近细看,“像是用针尖刻的,不仔细看根本现不了。”
柳承毅也凑过来:“先夫人擅长女红,指尖有力,倒是能刻出这样的痕迹。”
沈砚将刻痕临摹在纸上,是几个不规则的符号。“暂时看不出意思。”他收好纸,“先应付今夜的夜袭,等云舟回来,或许能从周将军的信里找到答案。”
夜色渐深,破庙周围静得只剩虫鸣。农户们按照沈砚的吩咐,在路口堆起石碾,挖了半尺深的壕沟,上面铺着干草和泥土。护庄队的汉子们握着锄头扁担,躲在麦垛后面,眼神警惕。
柳清鸢将辣椒面和石灰粉分装在布包里,递给护卫:“按沈砚说的,扔出去的时候记得捂好口鼻。”她自己也揣了两个,指尖有些凉。
沈砚走到她身边,递过一把短刀:“防身用。”他看了眼她紧绷的侧脸,“别怕,农户们都在,我们人比他们多。”
“我不怕。”柳清鸢接过刀,插在腰间,“只是担心云舟。”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马蹄声,越来越近。沈砚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油灯被吹灭,破庙陷入一片黑暗。
“动作快点,炸了麦田就去破庙搜人!”带头的人声音粗哑,正是白天逃跑的黑衣人领。马蹄踩在土路上,出沉闷的声响,走到壕沟前时,突然有人惊呼:“不好,有陷阱!”
不等他们反应,沈砚一声令下:“动手!”
麦垛后面的农户们猛地站起,将手里的石头、土块朝着马蹄方向砸去。护卫们点燃捆着油布的柴禾,扔向对方的马匹。马匹受惊,扬起前蹄,将骑手掀翻在地。
“撤到破庙门口!”沈砚喊道,自己握着一把长刀,守在最前面。
黑衣人领爬起来,挥刀喝道:“一群泥腿子也敢挡路!冲进去,杀了沈砚,王爷有赏!”
十几个黑衣人举着刀冲过来,刚到破庙门口,就被迎面飞来的布包砸中。辣椒面和石灰粉散开,呛得他们涕泗横流,睁不开眼睛。
“咳咳!这是什么鬼东西!”有人捂着嘴咳嗽,手里的刀都握不稳。
柳承毅趁机带人冲上去,刀光闪过,几个黑衣人应声倒地。柳清鸢握着短刀,避开一个黑衣人的砍击,抬脚将他踹进壕沟。她动作不算熟练,却干净利落,显然平日也练过武艺。
沈砚对付着领,对方刀法狠辣,却不及他灵活。沈砚记得现代练过的格斗术,避开刀锋的同时,一拳砸在对方胸口。领闷哼一声,后退两步,刚要挥刀再砍,就被身后赶来的张老栓一扁担砸在肩上,当场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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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下!”沈砚喝了一声,两个农户立刻上前,将领捆得结结实实。
剩下的黑衣人见势不妙,转身就跑。沈砚没有追,只是让人去检查麦田。“还好来得及时,没被炸到。”张老栓喘着气,看着完好无损的麦田,松了口气。
柳清鸢点亮油灯,照向被捆住的领。他脸上还沾着辣椒面,狼狈不堪。“说,宁王为什么非要找周岳?”
领瞪着沈砚,眼神怨毒:“你们别得意,王爷很快就会带大军过来,踏平这破庙,斩了你们这些反贼!”
沈砚蹲下身,语气平淡:“你以为宁王真的会为了你们出兵?他连忠勇侯都能牺牲,何况是你。”他指了指领腰间的令牌,“这令牌上的纹路,和当年先夫人遇害现场留下的碎片一模一样。”
领脸色骤变:“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沈砚站起身,“把他关起来,等天亮再审。”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柳云舟的喊声:“沈砚!姐!我回来了!”
柳清鸢眼睛一亮,立刻迎了出去。月光下,柳云舟跟着几个猎户打扮的人跑来,身上的衣服划破了好几处,脸上还有泥污,却精神十足。
“云舟!你没事吧?”柳清鸢上前打量他,语气里难掩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