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的空气有过一瞬渗人的寒意,萧白全然没有发觉,痛心疾首的控诉道:“结果你猜怎么着?我头天儿买的房子,收拾了一晚上,第二天出门买了个菜,回来就进不去屋了!”
长月枫:“?”
温折秋:“……”
坏了,他的坏习惯要被抖出来了。
不行,不能让这只老虎继续说。
温折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阻拦,但就是本能的伸出手,想去堵好友的嘴。
然而萧白早有防备,一个大步跳的远远,叽里咕噜就念叨了起来:“我买的房子只有两间屋,另一间在主厅的另一边。可是这人睡着的时候居然用结界连大厅带屋子全给锁住了!我就活活住了二十来年的院子!!”
温折秋:“……”
有那么久吗?
他怎么不记得了?
“而且折秋醒了之后那脾气叫一个大,定的规矩那要一个严格!什么必须用原身进门,什么不能发出太大的声音,每天要打扫两遍屋子,送药前要和他说很多好听话……最最重要的一点,这家伙睡觉气重的很!总是莫名其妙的在睡梦里扔团灵力出来打人!!”
萧白痛心疾首的控诉完自己的憋屈,语重心长道:“月枫啊,你每日睡觉前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脸啊!”
长月枫:“……嗯。”
温折秋:“……”
他睡觉的时候还好打人?
这个习惯温折秋还真不知道,以前也从未发现过类似的端倪。他细细一想,应该是那段时间心神不定,又做了噩梦才会做出如此举动。
至于萧白说的其它规矩倒是不假,他本就不爱与人同住,那时候浑身上下又不舒服,一些寻常不会表露出来的性子自然全跑了出来,只是没想到白虎真的乐呵呵的全盘接受。
想到这里,温折秋不由得又好奇起来那段遗失的过往,与旁人同住一屋,他虽不会像养伤时那般不讲道理,该有的规矩估摸着还是少不了的。
按小祖宗一惯对外的脾气,居然也能在那间宅子里待下去?
思忖的时间,耀眼的火光从四面八方缓缓涌了过来,将黑暗尽数赶回到了后方的大路。
原来在闲谈的这么会儿,他们已经走进了距离关口最近的小镇,正位于人流最密集的主干道前方。
整座镇子灯火通明,四处挂着彩绸和灯笼,围满了面具各有特色的人群与大大小小的摊铺,还有举行着不同活动的一众舞台,一眼望不到尽头,仿佛在长街上搭建起了一座座嵌满星星的鹊桥,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温折秋收回思绪,下意识看了长月枫一眼,却发现青年的眉眼似乎沉下去了一点,在想什么心事的样子。
而一旁的白虎在这般喧腾的氛围里更来劲了,扯着嘴角还要接着滔滔不绝。温折秋眼疾手快,从近点的摊子上买了袋糖糕,一连往他嘴里扔了四块,瞬间把他的腮帮子撑的滚圆。
“……唔唔唔!!”
萧白含糊不清的不知道在嘟囔什么,云念倾蹭在他身边,瞪圆了眼望着周身不断挤过的百姓,惊诧又有些好奇的探了探脑袋。
左右他的灵力也被封了,能被轻松拎住。温折秋认为集会还是各逛各的比较自在,便点点前方的摊铺,在好友咽下去东西,继续说自己坏话之前做出安排:“这集会看起来挺好玩的,带你家的宝贝去单独甜蜜吧,晚会儿我用传音告诉你宅子的具体位置,有什么事随时传音联系,去吧去吧。”
说完,他正一正自己脸上的面具,一丝拖泥带水都没有的远离了坏话现场,身形灵巧的钻进了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一上街,和来时冷清的关口简直是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世界。
比喧闹先一步扑上来的是各种各样的味道,可口的苦涩的奇怪的,什么都有,交织在一起还不算太过难闻,莫约是有些摊子在进行什么特别的活动。
温折秋在一家客人没那么拥挤的摊贩前停了足步,在心里默默数了五个数。
数到第三个数的时候,熟悉的气息预料之中的出现在了身侧。
长月枫垂眼看着他,鎏金的面具在灯火间像是淬了光,衬得他眼底的墨色愈发沉了,看不分明其中是怎样的情绪。
刚才果然不是他的错觉。
这是在想什么心事?
温折秋飞快上街就是想看看他怎么了,只是相视片刻,仍是没太读懂这突然的异样。
长月枫想藏的时候,内心的思绪一向藏得很好。饶是他见过那么多人,也不免觉得自己这徒弟是数一数二的难懂,很多细微的神色变化只能觉察个浅显,余下的基本无法分辨出来。
好在这段时日有一个容易判断的小妙招。
温折秋踮了踮脚,轻车熟路的碰一碰他正常竖着的狼耳。
原本软茸茸的灰耳朵硬邦邦的抖了一抖。
哦,看来是生气了。
凭借这么多次的薅小狗经验,温折秋估摸着这回的不愉快是因为那句被重复了一遍的“住在一起”。他稍一思索,耸着鼻尖在空气中装模作样的嗅嗅,传音道:“殿下,你闻到了吗?”
长月枫:“什么。”
温折秋眼角一弯,寻找一般的朝摊铺四周张望:“有一种酸溜溜的味道,嗯……是哪儿在做醋溜白菜呢?”
“……”
长月枫沉默须臾,才直言道:“原来师尊是会耍小性子的。”
居然是在醋这件事。
温折秋猜了个半对,又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不禁问道:“从前没有过吗?”
长月枫身后的尾巴不大高兴的甩动了两下。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