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片刻,便有人将两个小沙弥带了回去。
谢惊澜见人走了,故作可惜道:“正玩得开心,怎如此匆忙便要回去做课业了。”
温凝眉尖若蹙,不知所以然地心疼道:“他们年岁尚幼,寺院课业却如此繁重,侯爷可否与方丈商议,略减轻些他们的课业。”
谢惊澜抵拳轻咳,煞有介事地道:“佛门子弟,更该勤修苦学。”
又见她面露失望,略一沉吟,“……罢了,本侯会与方丈商议,酌情调整。”
温凝眼眸骤然漫过清光,既承了他一份情,便要为侯爷做点什麽,“奴婢想这山後多有珍菌灵药,想去采些新鲜的,给侯爷做些养身药膳。”
似是正中谢惊澜下怀,他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本侯正好无事,陪你一同去。”
温凝语噎,明日便是祈福之日,他岂会得清闲?
只是他说无事便无事吧。
立在门外的青锋将这一遭看下来,直接黑线汗颜。
这还是不是自家主子!
……
绕过客院往下走一小段路,便见一片枫林。
此时暮色倾落,霞光万道,枫林便似焚了整个山尖。
走在石径小路,枫叶打着旋儿擦过两人间隙。
“侯爷常来这里?”
见她仰起凝脂般的小脸,身後漫天枫红竟骤然失色。
谢惊澜心思浮动,可面上却不显色道:“老夫人笃信佛法,故而常陪她来此礼佛。再者,这座古刹香火鼎盛,便是许多皇家祭祀,也多择此地举行。”
温凝眸光轻闪,神色纠结,“那祭祀之馀,便也常去後山?”
她只觉得数月前,她披着那人的大氅离去,那般的织金云纹大氅,非小富小贵的人家能置办得起的。
又闻谢惊澜所言,怕不是哪个前来祭祀之人常去後山,若不然怎能知晓山间那条小路,而又藏于那般隐蔽的茅草屋。
更大胆设想,那人有没有可能就是侯爷!
谢惊澜话到嘴边又打了转,他揉了揉眉心,不经意道:“只观那後山陡峭,也无甚美景,不曾去过。”
他眉间掠过一道思考,倏地凝眸,“凝儿怎知这山後多有珍菌灵药,莫非常来此处?”
温凝掐了掐手心,面上镇定如常,“曾闻师父言说,此山北坡多有菌子与药材,只是人烟稀少,师傅顾及奴婢孤身,恐有不测,故未曾至此。”
谢惊澜唇角绷紧了一瞬,想到自己曾是那个“不测”,只能心虚地点了点头。
两人互相试探一番,也觉得这世间不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
二人采了些菌子和药草,便折返回寺院。
他们取小道捷径,行至柴院,一灰袍小僧怀抱着半捆干柴,匆匆合掌施礼,“阿弥陀佛,二位施主,寺院曾收留一疯癫老者,现居于这柴院中,你们从此地经过,务必小心谨慎。”
谢惊澜沉声道:“我们自会留心。”
正要穿过院角时,只见柴扉半掩,疯癫的老者卧于干草堆上。
待温凝定睛观瞧,见那左腿蜷缩于阴影之中,不禁身躯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