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棠梨捂着脸,眼中惊怒交加。
薛嬷嬷喝道:“姑娘有没有罪,还轮不到你来定夺!”
她转过身,指着两个愣神的婆子,沉声道:“还不快给姑娘松绑!”
温凝慢慢直起腰,将散乱的鬓发别到耳後。
她赶紧上前安抚好师父,而後冷眸如刃直刺棠梨三人,“师父虽年迈昏聩,却仍可为侯爷诊脉,若你们再让他老人家受惊,便是无意救侯爷了!”
眼睁睁看着薛嬷嬷将人扶走,棠梨捂着脸,朱唇几乎咬出血来。
老夫人端坐在屋内,眉间皱纹愈发深邃。
她虽常年礼佛,可但凡涉及孙儿的安危,便是菩萨心肠也要化作金刚怒目。
若不是薛嬷嬷疑这丫头有孕,便是看她沾了嫌疑,也断然不能放过她。
她看着跪伏在地上的温凝,沉声道:“侯爷虽然脱了险,可下毒的事还未查明,估且念你施针有功,此前的嫌疑暂且按下不表。
可眼下,你需与我说实话,可是有了身孕?”
老夫人问得干脆利落,眼底既有不容欺瞒的锐利,又藏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期许。
温凝指尖一颤。
多少个日夜,她提心吊胆,如履薄冰,生怕这件事被人察觉。
可现在被老夫人当衆戳破,反倒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早就知道,这腹中骨血,终究是瞒不住的。
指尖轻轻抚上小腹,她向老夫人坦白,“奴婢……确实已有四个多月的身孕。”
老夫人闻言踉跄起身,盯着温凝的小腹,颤声道:“这孩子……可是侯爷的?”
泪水在温凝通红的眼眶里打转,这个孩子是怎麽来的……她根本无法说出口。
她垂下头,喉间发紧,“这孩子……是柳家的,奴婢也是被卖进侯府後,才发现自己怀了身孕。”
事到如今,似乎只有说是柳家的血脉,方能说得通了。
“你——!”
老夫人闻言,重重跌坐回椅中,扶着圈椅的苍老手背绷起道道青筋。
薛嬷嬷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没想到自己救人心切,竟捅出这麽大的篓子来。
她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干瘪的嘴唇剧烈颤抖。
“老奴……老奴一时糊涂,错将遗腹子当成了侯爷的血脉,”她膝行至老夫人脚边,重重磕头,“老奴一时多舌,不光将姑娘推上了绝路,更令侯府蒙羞,老奴罪该万死,老夫人你打杀老奴罢!只求老夫人能放姑娘一条生路……”
一番话似将所有的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不!此事与嬷嬷无关……”
温凝眼中噙泪,“此事与嬷嬷无关,从瞒下孕事那日起,奴婢便知终有今日。”
她喉间一哽,又立刻续上,“奴婢也曾饮下堕胎药,可天意弄人,那药还未下腹就翻江倒海般呕了出来,奴婢可怜腹中孩子无辜,终究没再狠下心去……”
屋後雕花窗棂下,棠梨抚着狂跳的心口,又惊又喜,方才那些话一字不漏的钻入耳中。
‘好个下贱胚子,’她在心中暗骂,唇角却勾起一抹冷笑,‘原来肚子里竟还有个遗腹子,我倒要看看,这次你还能不能保住这条贱命!’
她死死凝着窗缝中的景象,静候着一场好戏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