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偏房原本就不大,中间用一道粗布帘子隔成了两间。
外间放了几个矮凳和装衣物的木柜。
这里面便隔了一个小小的空间放浴桶。
薛嬷嬷特意选了日头最盛的时辰让她沐浴,生怕她着了凉。
这青天白日的,也不可能有人能偷摸着过了这院子吧!
听到里间水声骤停,谢惊澜立在偏房外间的阴影处,眼底暗芒一闪,未再发出任何响动。
边城之西,冬日疫情肆虐,药材匮乏至极。
山匪猖獗,竟连官道上的药材亦敢劫掠。
他本不应在此刻分心,然而山匪逃窜至这田庄附近,他率队追剿山匪折返之际,竟不由自主地踏上了这条熟悉的小径。
他只是想躲在这房里看上一眼。
可偏偏进来时这窗纸已被热气蒸得半透。
他隔着粗布帘缝隙,瞥见一道婀娜的身影。
水雾氤氲间,她仰起脖颈,湿漉漉的长发蜿蜒在雪白圆滑的肩头上。
雪肌玉骨,丰韵娉婷,还是他记忆中的美好,却因生育更多了几许惊心动魄的挺拔柔韧。
他呼吸一滞,喉间发紧,指节被攥得发白。
这才一时失神,腰间的佩剑不小心碰到了木柜上的挂锁。
若不然,以他谢惊澜的本事,便是在这里站上几个时辰,也绝不会让里面察觉到半分异样。
温凝正暗自攥紧了拳头,刚欲呼喊薛嬷嬷,就听见院子里传来细碎的说话声。
“这野山核桃是去年秋里摘了埋在窖里的,现在拿出来跟刚摘的一样新鲜……“
“这玩意最是滋补,给小娘子熬汤放上些,或是闲来无事当零嘴儿嗑着,也香甜得很……”
原是香兰嫂子来了。
温凝顿时松了口气,应是刚才自己听岔了。
想必是香兰嫂子来时经过这偏房外,挑着的篓筐不小心撞到了墙上吧。
香兰嫂子心思纯厚,待人这般好,温凝心里又是泛起一阵暖意。
眼下虽无法重谢,可这份心意,日後总要一点点还回去的。
水声轻响,秾纤合度的身姿又重新靠回浴桶边缘。
墙根阴影处,那双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眼底掠过一丝危险的餍足。
他无声勾起唇角,心里已有了计较:看来这身子是养得差不多了,等料理完这拨山匪,我也该来好好“赴约”了!
一阵穿堂风掠过,掀起布帘子一角。
氤氲的热气顿时被搅散,忽地扑在温凝犹带水汽的肩背上,惊起一片细小的战栗。
方才还暖融融的身子顿时觉出几分凉意。
身子已经洗净了,她扶着桶沿起身,水珠顺着肌肤滚落。
随手抓过搭在木架上的棉布巾,赶紧擦干了身子,免得受了风寒。
……
城西驿馆後院的独院清出来了,谢惊澜也自望楼搬到了此处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