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片刻,他端起茶盏却未饮,目光扫过窗外,
“跨院周围,除了姑娘丶小公子和她房里伺候的人,没有允许,谁的脚敢沾边,先卸了腿再说!”
他看向管事,眼神锐利如刀,“还有,把三房那户的月例给停了,告诉他们,侯府的银钱,不是养闲人的,更不是让她们来嚼舌根的!”
管事心头一凛,忙应声:“是,老奴这就去办。”
管事领命退下。
谢惊澜捏了捏眉心,喉间滚出一声低叹。
难怪这几日他在练武场总心绪不宁,右眼皮跳得厉害。
这次,怕是难哄了。
……
谢惊澜褪去一身风尘,在浴桶里泡了片刻,便换上一身蟹青常服,径直往跨院去了。
廊下的灯笼刚点上,昏黄的光晕顺着游廊一路铺过去。
晚晴正踮着脚,伸手去收廊下木架上晒好的药草,见侯爷来了,忙停了动作,快步上前屈膝行礼。
“侯爷。”
谢惊澜擡手免了她的礼,目光不自觉往屋里瞟了眼,才沉声问,“她这几日……可好?”
晚晴垂着眼帘,老实回话,“回侯爷,姑娘这两日除了陪小公子玩耍,其馀时候都在看医书,有时对着药草图谱能看大半个时辰,还写了好些张方子。”
谢惊澜听着,紧绷的肩背悄悄松了些。
他原是怕她听了那些话,会觉得受了欺瞒,没有连夜收拾东西带夕宝走,已是庆幸。
如今听晚晴说她还有心思琢磨医书方子,想来是没真往心里去,或是……至少没气到要走的地步。
他喉间低低“嗯”了一声,掩去眼底那点不易察觉的庆幸,擡步往屋里走去。
门虚掩着,留了道半指宽的缝隙,谢惊澜立在门外,视线已透过缝隙落进屋内。
初冬的天已浸了凉意,屋角燃着炭盆,细碎的火星偶尔噼啪跳一下,将暖融融的热气漫到各处。
温凝坐在案前,穿了件月白色的软绸寝衣,料子软垂垂地贴在肩头。
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勾勒出如远山含雪般的柔婉轮廓。
肩头圆润如含露的玉兰苞,锁骨如新月初现,再往下便是影影绰绰的一抹春色,渐深渐隐的曲线被摇曳的烛光染成了暖雾的朦胧。
乌黑的长发松松挽了个髻,用一支碧玉簪固定着,鬓边几缕碎发垂下来,衬得那截露在衣领外的脖颈愈发莹白。
她微蹙着眉,指尖轻轻点在医书的字行上,长睫垂落时投下一小片浅影。
谢惊澜刚要迈进门的脚步,就这麽生生顿住了。
他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心口像是被什麽东西轻轻撞了下。
原来真有这样一个人,纵是看了千百遍仍会让他心头一窒的悸动,能让他在刀光剑影里磨出的硬心肠,在这一刻软得像化了的糖。
温凝似是察觉到门外的动静,书页轻轻合上,她起身时,谢惊澜恰好推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