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脸上并无恭敬之色,写满了好奇和鄙夷,其中有一大部分,都是从别的院子里跑来看热闹的。
燕娘被众人看得脸热,低着头急匆匆地步入正房。
屋内布置得如新房一般。
墙上挂着水红色的帐幔,桌上烧着柿红色的龙凤花烛,摆满鱼翅燕窝、山珍海味,还有许多她叫不出名字的吃食。
或许是为了求子,东边设了整整六座佛龛,供着六位大小相近、材质不同的观音菩萨,青烟袅袅,檀香扑鼻。
除此之外,这里自然还有各色的昂贵摆件,豪奢有余,雅致不足。
燕娘目之所及,全是各种各样的红色,唯独没有正红。
她既非薛振的正妻,也不是他的妾室,主不主奴不奴,身份着实尴尬。
那个圆脸妇人道:“娘子,奴婢娘家姓林,您唤奴婢‘林嬷嬷’便是。”
“大爷在前头和兄弟们吃酒,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您看您是先用饭,还是到里屋歇一歇?”
燕娘无精打采地道:“我去床上歪一会儿。”
燕娘刚绕过屏风走进里屋,还没坐稳,是非就找上门。
薛振的三房妾室相携着过来看热闹。
她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恨不得将所有的珠宝首饰簪在发间、佩在身上,穿的衣裙也十分光鲜艳丽,瞧着比燕娘还像新娘子。
年岁较长的女子生着一张鹅蛋脸,热情地握住燕娘的手,道:“我姓吴,闺名芳兰,你叫我吴姐姐就是。”
她摩挲着燕娘的手背,连声赞叹:“哎呀,妹妹的皮子是怎么养的?如何生得这么嫩,这么白?你今年多大岁数?闺名叫什么?”
燕娘微垂着脸儿,轻声答道:“我今年十八岁,姓许,闺名燕娘。”
“那你是我们中最小的一个了,这声妹妹没叫错!”吴芳兰爽朗地向她介绍另外两名女子,“这是你闵姐姐,闺名淑娴,这是去年才进门的岑姐姐,闺名柳儿。”
闵淑娴生着一双丹凤眼,美则美矣,面相有些刻薄。
岑柳儿长得最美,眉宇间却有几分风尘气,总是斜着眼睛看人。
三个女子不停地夸赞着燕娘的美貌,时不时讥讽对方两句。
闵淑娴既恨吴芳兰圆滑,又恨薛振喜新厌旧,收了岑柳儿这个婊子还不够,又打起年轻妇人的主意。
岑柳儿素喜掐尖争宠,这半年在府里作威作福,说一不二。
她听说薛振花了整整两万两银子,买了个识文断字的美人,签的还是活当,气得一口气险些没上来。
要知道,薛振赎她的时候,才花了五千两!
闵淑娴和岑柳儿有来有回地连呛了好几个回合。
吴芳兰时而帮着这个,时而帮着那个,时而又将话题引到燕娘身上,哄着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