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袋封皮上写着的名字是【宁文】。
莫寂怔住,小心地拆开袋子,取出里面厚厚一沓资料。
竟然是阿文的审讯记录。
【——姓名:阿文】
【——姓什么:好像是宁,我不记得了。】
【——年龄:不清楚,卖到黑市的时候没人告诉我生日,现在……也许十七八岁。】
……
【——清剿黑市当天你是怎么逃出地下城的:被一个伙伴救出去的。】
【——那个伙伴是什么人:就是你们在监控看到的那个omega,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叫他的小名阿寂。】
【——说详细点,你们怎么认识的:他是我小时候认识的伙伴,后来,因为他是omega,被卖到了实验室,而我是beta,被卖到了黑市。两个月前我们在远郊碰到,他看我可怜,说要救我出来。那天从地下城分开之后,我们就再没有联系了。】
【——他跟黑市有什么关系:没有任何关系,我提前给了他详细地图,让他来救我。】
……
文件袋里的审讯记录有七份,代表着阿文前前后后被审讯了七次,但是他的口供始终坚定如一,半个字都没改。
而在那七份审讯记录里,有三次提到【被审讯人口部出血】。
抓着手里的资料,莫寂指尖冰凉,胸腔急促起伏,不敢想象阿文被审讯时的画面。
瘦弱的少年被绑在审讯椅上,嘴角淌着血,却咬牙坚持着一遍遍重复同样的谎言,只是为了保护他。
明明那么胆小,明明刚学会说话不久,却硬生生扛下了特勤局高强度的凶悍审讯。
【根据调查结果,鉴于你属于未成年人且所涉犯罪情节相对较轻,加之多数情况下系被他人胁迫参与,因此可予以从轻处理,前往青少年犯罪改造中心……
结案之后,若经核查发现存在隐瞒关键信息、欺骗审讯人员等情形,将重新提审并加重处罚。
再问你最后一次,是否确认上述口供内容属实?】
【我确认。】
审讯记录的最末页,按着阿文鲜红的指纹印,像一团滚烫的血迹,刺红了莫寂的眼眶。
两个相依为命的小伙伴,蒙着眼睛一路走来,睁开眼睛时候,发现已经身陷绝境。他们被绑在一根摇摇欲坠的独木桥上,稍有不慎,就会跌落万丈深渊。
而维系独木桥的绳索,就是那个脆弱的谎言。
十分钟后,严琅脚步急促,裹着呼啸的夜风推开大门。
看到眼前的景象,他有些不可置信。
莫寂没有逃跑,甚至还保持着刚才他离开前的姿态,反绑着手腕趴在桌上,眼睫低垂,破碎的衣摆下肌肤雪白。
乖巧,顺从,瞳孔里的野火已然熄灭,像一只放弃了抗争的猎物,叼着项圈,主动送到捕猎者手中。
漆黑的、死一般的寂静里,窗外雨势骤然变大,交织着嘶吼的风声。
严琅关上门缓缓走近,呼吸沉重。
Alpha低下身体,贴在莫寂背后,紧紧箍住他的腰,将炙热的气息送至耳边,“刚才要跟我说什么?”
雨珠砸在玻璃上,蜿蜒出一道道水痕,像泪珠滑落。
“我说,我不是故意要躲开你,我只是有点害怕。”
莫寂额头抵着冰冷的桌面,肩膀剧烈颤抖,从喉咙里艰难挤出声音,带着破碎的哽咽,“对不起,我错了,求你饶了我。”
第42章我会很听话。
“我叫严琅,是特勤局里的一名普通士官。”
“我说你是我的犯人。”
“要跟我一起走吗?”
浑浑噩噩中,莫寂一次次醒来又昏睡过去,意识在模糊与清醒的边缘反复沉浮。
剧烈的疼痛从脖子某处传来,呼吸时简单的起伏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痛苦。
“我最讨厌不辞而别的人,以后好自为之。”
“你这是……依赖期?”
“洗好了就出来,怎么这么慢……”
墨蓝色的晨光从窗帘缝隙间透进来,在莫寂的昏睡中一点点变得明亮,直到光线变得刺眼炙热,沉重的眼皮终于慢慢掀开。
莫寂睁开眼,视线在陌生的房间里游移。
这是他见过最大的卧室,布局简单到极致,装饰以黑灰色为主,整面落地窗被窗帘遮挡,只在边缘漏出一道缝隙。
大片的米色地毯减轻了些许压抑感,整个房间干净清冷得没有一丝人气。
床侧是一张胡桃木的悬浮式床头柜,摞起来的书册旁边放着一杯水和一粒止痛药。
莫寂收回目光,动作迟缓地掀开身上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