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子何等通透之人,见杨景韬兄弟几人虽陪坐在侧,眼神却不时关切地望向他们那些年轻同窗。
便捋须笑道:“景韬,你们几个不必在此拘着陪我们这些老家伙了。
今日你们是主,那些同窗好友远道而来,岂有冷落之理?
快去好生招待,带他们各处看看,尤其是你们自己的书房院落,年轻人自有话说,不必在此碍于虚礼。”
兄弟六人闻言,如蒙大赦,又感激夫子的体贴,忙起身告罪,这才离席去寻他们的同窗好友。
一群少年郎聚在一起,气氛顿时活跃轻松了许多。
杨景韬便笑着邀请道:“诸位同窗,若不嫌弃,可愿到我等兄弟房中一观?
虽简陋,却也勉强算是个读书之所。”
众人自是好奇应允,随着他们穿过抄手游廊,来到四进院内。
一进入书房兼起居的内室,所有同窗的眼睛瞬间都亮了起来!
“景韬兄,你管这叫‘简陋’?”
一位同窗指着那线条流畅、带有多宝格和隐蔽抽屉的巨大书桌和书架,惊叹道,“这书桌竟能容下二人同时挥毫而不显拥挤!
这书架格局巧妙,分类明晰,取阅甚是方便!这是哪位巧匠的手笔?”
另一人则抚摸着那依人体弧度打造、铺着软垫的宽大太师椅:“妙极!妙极!如此座椅,久读诗书亦不觉疲累!景明兄,你们可真是太会享受了!”
正当大家对着新颖家具啧啧称奇时,有人好奇地推开了内室旁边一扇小门:“咦?此间是……”
话音未落,便化作一声更响亮的惊呼:“这!这是何处?!”
众人闻声拥过去,只见小间内墙壁雪白,地面铺着打磨光滑的青石板,一尘不染。
最引人注目的是墙角那个洁白如玉、造型奇特的陶瓷蹲便器,以及旁边一个同样洁白的、带有凹槽和孔洞的矮台(洗手台)!
“此乃……净室?”
一位同窗难以置信地猜测,却无法将眼前这洁净、雅致甚至带着些许神秘感的小间与印象中污秽的茅厕联系起来。
杨景熠颇有些自豪地解释道:“此乃舍妹设计,名为‘卫生间’。此处可解手,污物会直接由地下陶管冲走,并无异味。
旁边此处可洗漱,水流可通过管道引入。
墙上铜钮一扳,便有水自上冲刷而下,甚是便捷。”
他示范了一下如何用旁边木桶蓄存的清水进行简易冲洗(因未完全接通活水)。
“竟能如此?!”
“污物直接冲走?屋内再无秽气?!”
“还能在屋内洗漱?!”同窗们听得目瞪口呆,纷纷围上前仔细观察那陶瓷便器和排水孔,脸上写满了震惊和羡慕。
“这……这简直是巧夺天工!思虑太周全了!”
“读书至深夜,再不必冒寒夜跑去院外茅厕,省了多少事!”
“景韬兄,你们这……这过的简直是神仙日子!这宅子,这用具……我等真是开了眼界了!”
惊叹之声此起彼伏,这些少年学子仿佛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什么都觉得新奇精妙。
原先或许还有的一丝因杨家出身乡野而产生的微妙轻视,此刻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由衷的佩服和浓浓的羡慕。
杨景韬兄弟看着同窗们的反应,心中自是骄傲,却也牢记妹妹和家人的叮嘱,只谦逊地笑着解释是家人疼爱、工匠手艺好,并不过多炫耀。
但这独具匠心的内室设计,已深深烙在了每一位来访学子的心中,成了他们对杨家“底蕴”最直观、最震撼的认知。
而此刻,灶棚里的气氛已达高潮。
杨景曦系着围裙,如同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从容不迫。
她今日做了四道拿手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