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份开学没等到柯星宇回来,我等到了两笔大生意,临近的b市的两个工厂采购员来a市,不知怎么一直跟我们合作的采购员联系上了,在尝了糖果以及知道了价钱后,果断的要订购五十箱。
这把梅姐姐都给炸了过来。
她捧着我的脑袋不断揉搓着,“张新妮,你可真是我的小财神啊!”
我弯起嘴角笑着,有钱了。
光靠我们两个人是做不过来的,梅姐姐弄来了个两个嘴巴严实又缺钱的i临时工来,开了学我尽量的抽空来,在赶工一个月后,这五十箱蜂窝糖总是做出来了,我握住手里厚厚的钱发愣。
梅桂轻轻的飘过来,在我耳旁柔声道:“可以买房子哦”
买房子,对了,我得买个房子。
自我点头,梅桂热切的全权帮我处理起来,在一周后,她带了我去看房子。
同样是在一个村子里,不过离着我学校不远,骑自行车估计是半个小时就到了。
房子是四室的,带着一个大院子,还是砖瓦房呢,一对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要卖。
其实一对老夫妻也不想卖,但儿子在市里分配了大商品房,干净卫生,儿媳妇又怀了孩子,想要老婆子过去伺候,结果老头在家里干农活时候又摔断了腿,老人的孩子索性让他们卖了房子,搬过来住,等儿子再出两个钱,通通关系在对面再买套房,以后住在一块也方便。
老夫妻看见是我要买,还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
梅桂等他们嘀咕完,干咳一声,“叔,婶,我们可是诚心要买的,一笔直接付清。”
老夫妻立马同意,领着我们去了大队上办手续。
到了大队上梅桂又拿出一份手写合同来,大概意思就是以后房子完全归我,有任何变动,老夫妻都不得干预。
老夫妻抿着唇忍住笑,毫不犹豫的签了字,钱都到手了,还管钱做什么。
房子最后以四百块钱交易成功,我握住钥匙,拿着两份文件站在院子中环视着周围。
梅桂在后面给我鼓掌,“张新妮,你已经在a市买房了哟,恭喜你了,算a市人啊。”
我看着,嘴角勾出来个浅笑,这路我好像走了好长好长,直到现在一直支撑停在我胸口里的气散了大半去。
柯星宇是在十月初才回来的,他用力的抱紧我,在我耳边黏黏糊糊的说:“张新妮!我好想你啊!我家里的事都处理完了,我也跟我妈说了我们俩的事,她让我过年领着你回去看看,这次你去吧,过年了总不能不回去吧。”
他家的事?他家的什么事?
我想不出来,因为我最近太疲惫了,就连走路都觉得很累,这种感觉十分的熟悉,犹如恶鬼一点点从我脚边开始往上啃噬。
“好不好?”
他松开我,眼神充满希冀的看着我。
这眼神再次让我痛苦起来,我想我应该做不到了。
但最后我还是点头了,我看着他兴奋的脸红,抱着我说爱我。
爱,我感受到了很多爱,我觉得没有遗憾了。
只是在一个平常的上午,又好像是在每一个上午,我在图书馆做着一页页的卷子。
卷子上很突兀的被滴上了一抹红,笔尖停住,我看着这滴血愣了一会,随后越来越多的滴了下来,将字迹打湿浸透,变成模糊的血色。
我忙捂住鼻子往卫生间跑,可血还是不停的从我鼻间涌出,它们得到了解脱,可以不再拘于我的身体中,它们欢快的歌唱,十九年的囚笼再次打开。
我应该是在一直等着这一天的到来的,从我出生那天起就开始等了,从前是恐惧的等待,如今恐惧早已变成了解脱。
我看着卫生间镜子中满脸满脖子是血的自己,眼中最后一次燃起了火光。
因为我知道,我终于彻底的掌控了我自己。
张新妮c54
我手中拿着一堆报告单,每一张报告单上的数值各有各的想法,乱七八糟的胡乱飞着,分明去年这个时候见还各自好好的它们该在的区间范围内。
我静坐在椅子前,心中有唏嘘,更多的是麻木,我看着不断路过我的人来人往的人群,有的神色正常,有的面露悲泣,有大人,有小孩,有的被人搀着走,有的被担架抬着走。
所以我也在这人生百态之中。
“你这是营养不良吗?我也是欸,不过你的箭头怎么这么多?”
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在我旁边出声,我扭头过去看,她留着一个乖巧齐耳短发,眼睛亮闪闪的,里面盛满了好奇。
我微微的勾了勾唇,将手中的报告单摊给她看,“不是,姐姐这是病。”
小姑娘似是惊讶的一愣,抿了抿唇不知道要说什么,这时候楼梯那边的一个女人朝着这边喊了一声,小姑娘忙站了起来,走之前扭头对着我说:“姐姐别害怕啊,有家人陪着什么都会好的。”
我微微点了点头,看着她跑到了女人身边,对着女人说了些什么,女人回头瞧了我一眼,拉着小姑娘快步走了。
我又静坐了一会,慢吞吞的起来,拿着报告单往门诊室走。
门诊的大夫是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四十多岁的男人,很儒雅的样子,刚开始我先注意到的是他的手,很白很修长,莫名的就想起了梁渊。
他看着我的报告单皱着眉头好一会,瞧瞧我,又瞧瞧报告单。
“化验处都往我这边跑了好几趟了,拿了报告怎么不快点回来找我?”
医生放下报告单,放低声音同我说话。
我抿了抿唇,露出个笑,“我得冷静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