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种旗鼓相当但截然相反的情绪自看到何序的日记那天起,日复一日疯狂撕扯裴挽棠的神经和理智。
转眼两年零五个月了,她没有疯,可也没得到爱。
她胸腔里的心脏跳动着,却好像此刻死寂无声的贵宾室,被黄土掩埋,在棺木里腐朽。
霍姿一进来就看到裴挽棠枕在单人沙发的靠背上,脸色苍白,表情痛苦,不堪重负的左腿神经质一般失控地发抖。
她刚结束这里重压紧凑的视察工作,全程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连轴转了整整一周。
以她的身体状况,现在最迫切的事情很明显是休息,绝对充分的休息,可她却在视察结束之后马不停蹄赶来了机场。
没什么特别原因。
这里和鹭洲有十个小时的时差,从这里的晚上走,才能赶在鹭洲的傍晚到。
傍晚六点半是她回家的时间。
回去不吃饭,但一定会回去。
霍姿看着裴挽棠随时可能支撑不住的疲惫模样,沉着目光握紧了门把。
要是何序这次也跟着一起来就好了。
她和裴挽棠在一起的时候气氛也许不那么好,但裴挽棠一定不会在状态这么差的情况下还把自己逼这么紧。
“裴总——”霍姿松开门把往里走。
其实原本有安排何序过来。
她是裴挽棠的行政助理,裴挽棠只要出差,就一定会把她带在身边。
这次是出发前一天突然收到的消息,这里及周边地区发生了一起聚集性的丙型肝炎疫情,已经确诊实验室病例35例,还有超过50例的疑似病例正在排查,情况不是很乐观。
所以裴挽棠临时取消了何序的行程,让她留在鹭洲。
那里正值秋季,天高气爽。
霍姿走到鬓角和脖间冷汗密布的裴挽棠旁边,轻声道:“登机时间到了。”
话落瞬间,裴挽棠惊醒似的睁开眼睛,眼底血丝密布,瞳孔震动,像墨色的漩涡,深而具有压迫,但看不到一丝焦点,鬓角冷汗随着她惊醒的动作陡然滚落,打湿了她凌乱的衣领。
她站起来,一颗颗扣好扣子,擦拭冷汗,补充口红,转身往出走时还是那个生杀予夺、俾睨众生的寰泰裴总,周身一片低压冰冷。
而鹭洲,秋日清透的阳光刚刚斜上卧室阳台。
何序在固定的时间醒来之后一直仰躺在床上放空。
她昨晚模模糊糊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道女声对她说,“何序,一直乖着就好了,其他事上有我。我会带你走,先去一个没人敢欺负你的地方待几年,等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你想留就留,不想留了,鹭洲川江、国内国外随便你挑。你以后只需要做一件事,跟着我。”
那道女声深情又温柔,钻进心里,她整个心窝都发软哄热。
转眼变成裴挽棠冰冷的脸,她面无表情地站立着,俯瞰着被锁链绊倒在房门口的她说,“心机、算计、利益交换,我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