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没睡的疲倦和眩晕突如其来。
昝凡看着何序越来越白的脸眉心微蹙,说:“何序,我给你开的工资,你绝不可能在其他地方拿到,以你的学历、专业,就是熬到退休也不过赚这个工资的零头,我亏待你了吗?我没有,那就不要试图把责任往我身上推。”
何序哑口无言,突然爆发的羞耻心让她脸颊一阵阵发烫:“我不推,我只是想辞职了,和西姐那么讨厌我,看见我就腿疼,我留下对她没有好处。”
昝凡:“谁说没好处了?”
何序:“?”
昝凡:“你在,不管和西愿不愿意都要被迫正视过去,这个过程可能痛苦,但正视了,才有可能过去。”
何序恍然大悟:“这才是你说的需要我?”什么培养新人麻烦,什么庄和西还在急速上升期,让她去揭庄和西的伤疤,逼她面对,才是昝凡真正需要的。
昝凡目光轻闪,快得何序丝毫没有抓住,“是。”她说。
那其实可以算是为了庄和西好。
何序试图理解昝凡的做法,但——
“你抬举我了,我一个学材料化学的能做什么。”
“昨天你不就做的很好?”昝凡说:“发带。”
“……”
“你应该知道自己有多聪明,多坚韧。”
昝凡说:“何序,你能把和西照顾好。”
可能吧。
照顾人她真挺擅长的。
但应该不擅长吸一个好208的血,来养活自己。
何序陷入空白,静了很长一段时间,声音低下来:“我还是不觉得自己有那个本事,能把一个停在十三年前的人拉回到现在;我连骑马都不敢,也做不了和西姐的替身。我对您,对和西姐都没有用处。凡姐,您辞退我吧,这个月的工资我会一分不差还回去。”
还得可能很困难。
还完之后可能真没饭吃了。
但怎么都比已知自己的存在对另一个人来说是刺,还执意要往她身边凑好。
真那样做了,她就是有一天真能把钱还完,也会因为良心的谴责日夜难眠。
老把心提在手里活着可难了。
特别难。
是会常常被噩梦惊醒,听到摔东西就能马上预见血的夸张和紧绷。
“凡姐,对不起。”何序说,她后悔了,不想再走捷径了,这种路近是近,但不好走。
何序说完,手伸向门把。
昝凡在她握住之前说:“何序,你是不是忘了签合同的时候答应过我什么?”
何序拉门的动作顿住。
昝凡复述当时的约定:“我不开口,你不能辞职。”
何序后脑勺炸开细密的刺痛。
昝凡:“或者,你付得起违约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