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宫女们皆福了福身,在太监们躬身后,一同静悄悄地退了出去。
索兰似乎有些心急,殿门微掩便上前低声斥道:“你这丫头,说话怎么还遮遮掩掩的?”
云妆被索兰怒斥后,依旧未说出只言片语,反而撇着嘴将头垂得更深了。
沈莹玉自知威慑问不出什么,便缓下冷眸,淡笑着看向索兰,“姑姑不必吓她。”
紧接着她又看向云妆,轻声缓语道:“索兰姑姑护主心切,难免急躁,你不必害怕,有什么便说什么,我知道你也是个忠心护主的好丫头。”
听了沈莹玉的话,云妆才抬起头,不容多想,立刻跪在地上,忙道:“大公主,主子怕是中毒了。”
怕沈莹玉认为自己是胡说,云妆解释道:“奴婢曾服侍过淑妃,两年前淑妃的贴身宫女信楹不知何故服毒自尽,淑妃念她一向忠心,不想她走得凄凉,吩咐底下的人给信楹换身新衣,宫中人向来忌讳此事,奴婢又是粗使宫女,便被派了去,奴婢自是瞧得清楚。”
云妆余音刚落,便听到索兰静静道:“主子体弱,进夏暑气重,才多置了些冰块,不曾想竟染了风寒,怎么会中毒了?”
说着,索兰意味深长地看了云妆一眼,接着又沉声对沈莹玉道:“大公主,事情都过去两年了,会不会是这丫头记不清了?”
云妆的话本不是十分可信,信口胡诌也大有可能,可是否认的话从索兰嘴里说出来,沈莹玉难免惊讶。
打量索兰几眼后,她笑了笑,淡道:“姑姑所说不无道理。”
见沈莹玉并不相信自己,云妆反倒是一时情急,忙道:“奴婢给信楹换完新衣时,眼见信楹面色铁青,嘴唇黑紫,指甲也有淡淡的黑紫色,因此常常噩梦缠身,还为此病了一场,怎会记错?”
索兰忽得变了脸色,忙上前呵斥道:“你这丫头,大公主面前怎么也没个忌讳?”
而云妆却并没有被呵斥住,反而面露讽刺,气道:“大公主面前,奴婢自然不敢说假话,姑姑若是不信,大可到宫外寻个大夫来瞧。”
沈莹玉仔细打量着云妆,若有所思地起身,在殿内踱了几步,沉着冷静道:“之前母后偶感风寒,韩太医调了方子吃,也快痊愈了,如今韩太医才走,母后的病情就加重了,可见这药有问题。”
她余光撇向索兰,再踱几步,来到桌前,悠悠地拿起汤匙,在碗中随意舀了舀,接着便将碗端了起来,眼色再次扫过索兰后,将碗凑近自己的唇边,欲饮汤药。
索兰本是不解沈莹玉的举动,但是见沈莹玉喝药,却变了脸色,急忙上前阻拦,好在沈莹玉只沾了一点点药汁。
“大公主,太医院的太医医术精湛,主子的病必然痊愈,您又何必以身犯险呢?”索兰的手紧紧抓着沈莹玉的手腕,口中也是不断地苦苦哀求。
沈莹玉只是静静地看着索兰,随后挣脱开索兰的束缚,汤药洒在她的袖口也不在意,她将药碗随手放在桌子上,失落道:“韩太医告假回乡,如今的太医院连个信得过的人都没有。”
“韩太医是不在,可是您也不能用这个法子啊,主子已经卧床不起,若是这药真有毒,您再出事,奴婢该怎么办呀?奴婢的命不值钱,您若想以身试毒,不如奴婢来喝!”
说着索兰行了几步,抓起药碗要一饮而尽,却被沈莹玉眼疾手快夺了下来。
沈莹玉将玉碗放回了桌子上,扶着索兰,叹道:“是我糊涂了,若母后病重真因中毒所致,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说罢,沈莹玉看向云妆,吩咐道:“你去取些银针来,不要让任何人知晓。”
眼见着沈莹玉与索兰将药碗夺来夺去,云妆还没缓过神来,听到沈莹玉的吩咐后,才急忙起身,向门外跑去。
瞧着云妆,索兰满脸不喜,见她出了门,才静静道:“这丫头瞧着有些古怪。”
沈莹玉听过后,并没有去应,只是嘴角翘起一丝很难察觉的笑,笑容里带着些许无奈。
索兰站在她身后并不知情,却忽得想起了什么,急匆匆地拿起檀木圆桌上的茶杯,沏了小半杯茶水端给沈莹玉,“大公主,您快用这水漱漱口,奴婢去拿银盂。”
她端着茶杯,等待着沈莹玉,沈莹玉却并没有接过,不过是抿而一笑后,轻轻推开索兰拿茶杯的手,惹得索兰不明所以,满脸疑惑地看向沈莹玉。
沈莹玉拂了拂手帕,不紧不慢地说:“姑姑说云妆的话不可信?如此又何必着急呢?”
顿时沈莹玉笑意全无,静静地望着索兰,片刻后脸上又挂上了淡笑,起身迈着小碎步走到雕刻精致的椅子上慢悠悠地坐下,“莫说姑姑不信,就是我也是不信的,毕竟我母后是皇后,谁敢自寻死路呢?”
风寒
“是啊,主子母仪天下,哪有人敢动坏心思呢。”索兰勉强挤出一抹笑,应和着沈莹玉的话。
沈莹玉并没有再与索兰攀谈,只是静静地瞧着门口,手指偶尔轻敲着桌面,心中思绪万千。
未几,守在门外的锦华推开大殿的门,云妆端着镶着金花的木案自门外走了进来,木案上是两碗夏日解暑的绿豆汤,旁边还躺着两根银针。
沈莹玉看着木案里的东西,对云妆颇为赞许。
拿起银针,沈莹玉踱步到桌前,短短几步却如同走在炭火上,令她焦灼不安。
她缓缓地将银针放入碗中,略停了片刻,再将银针拿出,在看清银针颜色后,她的脸色霎时惨白。
“小乔子!”沈莹玉克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轻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