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太虚弱了,走的这几步路,外头话都说了好几轮。
“掩朱公子,我家公子现在病重,楼主吩咐了,不许打扰,我不能放您进去。”
“我不会打扰画眉郎的,只是想去瞧瞧他好不好。”
掩朱听起来很气愤,声音尖锐得厉害。
“探望跟打扰是不一样的!”
门口的新侍者只听从楼主的吩咐,死板得很,非不让掩朱进。
他的臂膀结实有力,肌肉虬结,掩朱只觉得自己撞上了一块铁水浇筑的墙壁。
掩朱捂着额头,直直盯着对方。
对方低着头,讲话客气极了。
这样不管不顾的吵闹,引来了几楼客人的注目。
“怎么回事,去瞧瞧。”
于是大人物施施然下来,托着杆温润的玉烟枪,红唇开合间,吞云吐雾,犹如艳鬼。
“吵吵闹闹的,成什么样子。”
……
掩朱终于打开了画眉郎的门。
带着郎中、侍从和热水。
“先前来寻你,侍者总说你在忙,我还以为是你不愿见人的托词。”
“方才问阿翠,才知道你是担心过了病气,怎的这样傻。”
阿翠,是画眉郎病前的侍从之一。
经掩朱这么一闹,又从后院调回了画眉郎身边。
画眉郎瞧着那个满脸写着“是我不好”的傻子,轻弯唇角:
“以后,不会不见你的。”
“我的朋友。”
最后的那句话声音很轻,不知掩朱听见了没有。
有朋友的滋味太美妙了。
画眉郎头一次有这样的体验,余生说不定不会再有第二个朋友了。
他很珍惜掩朱。
纵使是在他心怀抱负的前程面前,掩朱也具有着,不能被舍弃的分量。
楼里来了新来了一位青裳客人,月华锦衣蜀锦鞋,腰坠羊脂白玉,尊贵雅致。
最关键的是,画眉郎亲眼瞧见——有位云哥房中出来的恩客,对着这位青裳客人,俯首作揖。
画眉郎眼睛顿时就亮了。
且他敏锐关注到,对方在寻人——这位,尚还未成为谁的恩客。
真真是上天助他。
散了好些银两,费了好大工夫,多方游走后,画眉郎终于得到了一样关键信息——对方在找寻一位姿容艳丽的美人。
姿容艳丽?
他并不是这种风格的,若只是一味地穿金戴玉,倒落了下风。
画眉郎盯着镜中蹙眉的柔弱美人。
可若事事认命,那就不是画眉郎了。
他将唇描得鲜红,发间的金钗一根比一根锋利,他肤色苍白眉含病气,垂眸不语时,整个人像是森森鬼气里,透出来的苍白艳色。
青衫客人停顿在他面前时,画眉郎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
我要留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