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紧了勺子,指尖泛白。
为什么?因为想反抗,想证明自己还有一点点自主权。
我没回答,只是又舀了一勺,食不知味地咽下去。
沉默再次蔓延。但这一次的沉默,似乎有些不同。
沈思诺没有像往常那样施加压力,她只是慢条斯理地吃着自己那份双皮奶。
过了好一会儿,她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些许,像是随口闲聊:“我小时候,很少吃这种东西。”
我动作一顿,惊讶地抬起头。她……在跟我聊童年?
她没有看我,目光落在窗外渐暗的天色上,眼神有些飘远。“我母亲认为,甜食会腐蚀意志。”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的弧度,“她总希望我能更……完美一些。”
这是我第一次听她提起家里的事。我屏住呼吸,心里警铃大作。
她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是在示弱?还是试探?
“你呢?”她忽然转过头,目光精准地捕捉到我的眼睛带着不容回避的探究,“你小时候,喜欢吃什么?”
来了。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我几乎能感觉到她话语下的钩子,正试图撬开我紧闭的心扉。
我应该警惕,应该像往常一样用沉默或谎言回击。
可是……此刻的气氛太诡异了。灯光明亮,甜品香甜,她坐在对面,语气是罕见的平和,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分享欲。
这种近乎“正常”的交谈,让我那颗渴望联结的心,可耻地动摇了。
我贪恋这一刻的平静,贪恋这种我们在聊天的错觉。
哪怕明知是陷阱,我也忍不住想多停留一会儿。
我垂下眼睫,盯着碗里嫩白的奶冻,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我……我妈很少给我买零食。她说,女孩子吃太多甜的不好。但…在我弟弟那边不是。”这是真话,但只是冰山一角。
“哦?”沈思诺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引导的意味,“那……你弟弟呢?他喜欢吃什么?”
弟弟……这个词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捅进了我心底最深的锁孔。
我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几乎要立刻筑起心防,但抬眼看她时,却对上她那双此刻带着理解的眼睛。
不知怎的,我听到自己用一种像抱怨又像倾诉的语气说:
“他喜欢……双皮奶。”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但已经收不回来。我急忙补充,试图掩饰,“每次路过甜品店,他都会闹着要买……我妈就会给他买。”
沈思诺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的目光依旧落在我脸上,像无声的鼓励。
“是吗。”她轻轻应了一声,勺子在碗里轻轻搅动,“看来,你母亲很疼他。”
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我的痛处。那些被忽视偏心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
多年来的梦魇此刻又冒了出来。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是啊……她眼里只有她儿子。什么好的都紧着他。我就像个多余的。”
说完,我立刻咬住了下唇,懊悔感排山倒海般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