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晚寻费力挣扎,只感觉每分每秒都濒临溺水,仍旧抱着手里的相机没撒手。
幽微的雨夜里,形成了无声的对峙。
“你们再过来,我会直接杀了她——”罗彪咽了咽口水,咬着牙关放狠话。
再靠近一寸,她白皙的脖颈就会立刻见血。
时晚寻大口喘着气,难耐地蹙眉跟他商量:“你先别杀我,我可以帮你争取时间……”
“怎么帮?”罗彪满是是雨跟汗的结合,手臂全是密密麻麻的针眼,甚为骇人。
见有商量的余地,时晚寻才周旋道:“你可以拿我当掩护撤出小区。”
罗彪眸色一暗,原本有思虑的空间,又看到了她手里拿着的相机。
“操,你他妈是记者,还想唬老子,把相机交出来——”
两人拉扯间,那把锐利的刀擦破她的衣料,刀口在手臂留下一道口子。
幸好她躲避及时,已然跟罗彪拉开了一定距离。
但手臂的疼痛又让她的额头直冒冷汗,血珠汨汨涌动,染红了一块衣料。
毒瘾发作后,罗彪已然完全处于癫狂状态,大喊大叫道:“杀了你,老子杀了你——”
那把刀正要割向她喉咙时,他的刀突然从后方被踢飞。
裴骁南的动作又快又狠,将光头收拾后,眼见着两人距离拉开,直接上前跟罗彪做着搏斗。
罗彪被他一脚踹向地面,唇角还渗着血,发出痛苦的呻|吟。
他揪起罗彪的衣领子,几乎是每一拳都带着致命的意味。
雨夜的凉意侵入四肢百骸,但裴骁南阴沉着脸,手下动作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一拳比一拳狠。
林维泽见过他格斗时的样子,但还是第一次见到眼底猩红,像要游离在失控边缘,随时可能会把人打死的裴骁南。
罗彪失神地躺在地面,奄奄一息。
云洪将人扣上手铐,迅速压上警车。
林维泽则是负责善后,负责疏散附近闻声赶来的居民。
煌煌天地,雨幕沉重,恨不得砸在骨子里。
周遭的一切像是经过洗礼的战场,她只感觉到眼皮越来越沉重,似是随时都会栽倒下去。
裴骁南也顾不得还在痛疼的指节,三步两步过去揽住她的腰,一把将人抱起,嗓音喑哑:“我送你去医院。”
她抱住他脖颈,温顺地垂下眼睫,“我没关系的,不痛。”
裴骁南擦拭掉她眼睫的雨珠,气息凛冽:“老子心疼。”
医院内,地面上到处都是担架车轮骨碌碌滚过的水迹,充斥着浓烈的消毒水味。
裴骁南全程抱着她上车,又抱着她走进医院,眸底泛着很少流露出的担忧与紧张。
可能是受了刺激,时晚寻难抑地闭上了眼皮,靠在他的臂弯里。
幸好伤口不深,医生说不需要缝针,只是用碘伏消毒,再用纱布包扎好休养一些时日就好。
裴骁南这才松了口气,又去把手臂上的碎石给清理掉。
林维泽走过来,拍了下肩膀:“还好吗?”
两人来到吸烟区,裴骁南靠在墙壁上,浑身上下携着被雨淋湿的潮意,却丝毫不显狼狈。
他从烟盒里抖出根烟,咬着后点燃:“我倒是没什么,挨惯了。”
小姑娘皮肤白皙细腻,万一留了刀疤可不好看。
林维泽抬眸看了眼夜色,缓声问:“时记者现在人呢?”
青雾缥缈,他的嗓音也沉重了几分:“在病房休息着,还没醒。”
时晚寻只是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长久的梦境,在一片血色里,有人温柔地将她抱起。
犹如大海上漂浮抓住了浮木,她只能不管不顾地追随依赖。
她朦胧睁开眼后,醒来第一件事是在问:“相机呢?”
那里面还有她今晚收集的全部证据。
护士瞥了她一眼:“您可以再休息会儿。”
时晚寻也知道自己伤势不重,所以撑着手肘起身,靠坐在病床上。
天花板上的灯光倾洒,她垂眸看了眼自己手臂上的纱布,眼皮覆下一层阴翳。
门外传来脚步声,时晚寻才抬眸去望。
男人迈着沉稳的步伐走来,身姿修长,挺拔而锋利。
还没来得及换下湿掉的衬衫,反倒是勾勒出他没有丝毫多余线条的肌理,宽肩窄腰,光是看着都很有安全感。
裴骁南眉间皱着,嗓音轻柔到不像话:“还疼不疼?”
“不疼的,伤口已经包扎消毒了。”她回答得很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