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伊晚上来过两次。我们随意聊天。她不谈新男友,我对文丰噤声。不足一小时,就开车离开。她每次来,提着大包小包生活用品和食物,生怕我不够用,不够吃。
她再不是那个纯真的诺伊,神情总有一股凛然。
文丰一周後才乘飞机来找我。开着车到诺伊家楼下,捧着大束玫瑰花,表演他的歉意。
我没理他,任由他在楼下按喇叭,大喊大叫。过了十分钟,被投诉被教训一顿,他消音了。但是电话和信息发个不停。我干脆关机,蒙头大睡。
最热的夏天,户外走两步汗淋淋。不过我知道,他不会让自己受丁点累,一定躲在车里吹冷风打游戏。
到傍晚时分,诺伊难得回来。
她看到我玩游戏,诧异。“文丰在楼下。打我的电话当说客呢。我看他要中暑了。”
“中暑也好。从来没吃过苦头的人,绊一跤叫苦连天,怨声载道。”
她笑。过一会说:“这样也好。你不要太依赖他了。”
“我依赖他?”我很惊讶,她怎麽会说与事实相反的话呢。
谁依赖谁啊···
要到分手後,我才明白诺伊这句话的真实含义。是我离不开他,一直是我依赖他。
她见我馀怒未消,忙说:“你们啊,一对小冤家。快别斗气了吧。大好时光,出去玩玩。”
我听在耳里,怎麽有逐客令的意思。也许我想多了。我非常自觉,住在诺伊房子,每天扫地拖地擦桌子;每隔三天洗晒四件套;我还把她冬天的棉被棉衣拿出来晒呢。
她看我发呆,也许猜到我想什麽,说:“你莫瞎想。对男人期待不要那麽高。文丰算不错了。你看看街上美女交往的男人,我同事的男朋友,老公,多看一眼都觉得污染我的美目。亏她们啃得下去,这还算了,还把那些撮把子当稀世珍宝护紧。滑天下之大稽。”
我被她逗笑。
她拉着我下楼。
文丰耷拉着脑袋,胡子拉喳,最在意的发型软趴趴的贴着脑袋。我心里笑嘻嘻,一张脸冷意十足。
诺伊说:“你们好好谈,我走先。”
文丰擡起头,向她投以感激的目光。
“你猜怎麽着,我跟同事说装修。他推荐咖市最好的设计公司和设计师,听说还是国外回来的呢。”
我听了好笑,他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多贵。号称最好加国外,绝对双倍溢价,一般人哪请得起啊。
我当初去了几家业内有名气的装修公司对比价格,高得令人咋舌,看了他们的3D设计图,觉得名不副实。
不过,他愿意开口问,已是莫大的进步。也许我不该在他面前充老师。他就是个长不大的巨婴。
我牵住他的手。
他喜笑颜开。
我去了他的住处。
凌晨醒来,赤脚走到阳台。偌大星空,广辽大地,有没有一爿角落完全属于我的?
伤心的时候,想独处的时候,想逃离工作烦恼,生活纷纷扰扰的时候·····我只想关上门,屏蔽外界,无声的墙壁,是我最好的後盾,带来绝对安全感。
合算过存款,咖市房价的首付超出预算;盛城小房子可以全款拼一拼。我的工作在咖市,买了难道为了30多年後退休才住。那麽遥远,那麽不可及···
算了。耐心等个两年。不要做力所不及的事,不要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们跟文丰的父母聚了几天。二老询问装修进展,文丰哈哈打过去。他父亲问是不是钱不够,他再转点钱来。文丰刚要开口,我眼神制止,说文丰会跟定装修,明年请二老入住。
临行,诺伊定了宴席为我们践行。
回程的飞机上,文丰说:“我觉得诺伊变了个人。”
连他也觉察到了。
“上班,稳重多了。”
他的疑问没有消散。“我上班,我也很稳重,我没怎麽变化。”
我啐他,“你稳重吗?出门没照镜子?”
“你没看我上班儿样。”他自信地说。“回去给你看看我上班的照片。”
我不想过多嘲弄他,就此略过这一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