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心
师傅沈小彤,难得来听我的课,平时见面全靠缘分。
她来过两次。每到过年过节送的礼,不贵重也不便宜,必须産生点效果吧。
她一来,我反而紧张,语无伦次说了几分钟。深呼吸後,当她不存在,进入应有的角色。
下课後,她把我叫到一边,说:“陈老师啊,你的课呢,我一直比较放心。节奏把握,提问,吸引学生注意力都不错。你的逐字稿,我看了,改动了点。你可以听听其她中级职称老师的课,或者上网看看视频。毕竟市里的教学比武。你个人特质太明显,去掉一点平衡些。区里拿了二等奖,这次拿二三等奖都没关系。副科嘛······你还年轻,慢慢来。”
“是。沈老师。感谢您的建议。线下线上多跟优秀老师学习。”
“嗯。你也不用这麽努力。去掉些提问,学生动脑是好,就拍他们说出惊人的话不好收场。你的妆······化成熟老气点,衣服不要穿亮色的,修身的。”
“我知道了。”
“这都是为你好。”
我脸上不显波澜,低头连连称是。
“好了,再接再厉。”
我嘘出一口气。这次比赛,我冲着一等奖的。
上次的公开课,我觉得很好,比别的老师内容饱满,互动性强,设计的问题由浅入深,学生自己得出结论,说出课堂重点和画出思维导图,课堂效果好,学生反馈特别好。
有几个学生说来听我的课呢,夸张地说转到我学校来。我听着好笑。
这是我第一年参加市里教学比武。我想要拿奖,这样上履历有价值,评职称也快。
我想过读在职硕士。实在不想复习备考写论文。
沈小彤区里市里各种奖项拿遍了,当然懂赛场暗规则。她提出收敛学生思考的时间和馀地,以学生为主的换为以老师为主,我妥协。公开课就是考验老师演技的时刻,而非授课实力。得把自己看成一名演员,而不是教师。
平时的讲台和评委眼前的舞台,是天与地的区别。
我跟诺伊说了这事,没多久寄来她母亲常穿的名牌服饰来。我收到後受宠若惊。在着装上,我模模糊糊没有定论。
她说:“虽然是我娘老子的衣服,都是经典款。不合身,找裁缝改。你放心啦,她根本没穿过。她每个季度去扫货,喜欢的同款买好几套。”
“讨厌的诺伊,我怎麽回报你。”
“你别想以身相许就行了。可以解决你的问题,我荣幸之至。”
旁人提醒她开会。
“你先忙。有空联系。谢谢你。”
“谢我啥,拿第一名来谢我。”
“好!”我提高音量势如破竹。
我把衣服摊开,一共三套,主打色为蓝白灰。意大利奢侈品牌,我的手都在颤抖,半年薪水买得起一套吗。
我一一试穿。嗯,不能显身材,不能显真实年龄,不能显白······定了这套雾蓝色真丝长裙,A字型下摆至脚踝。领子,袖子周边闪片修饰,前胸还有两个蝴蝶结。
为了公开课万无一失,我忽略了文丰,7天没见面。
我打电话去,他说没事,正事要紧。我歉疚地说,篮球赛也没时间陪你。你要是想我过去,打电话来。
他说好。
放下电话,困惑久久不散。
他表现得比以前明理懂事多了。因为快要结婚的缘故?还是升职後,工作量增多,无暇顾及恋爱。我有点心慌。
不管怎样,再忙也要平衡好另一半。
我打开戒指盒,若有若无的香气袭来。我转动戒指,忽觉地,有些刺眼。
天气转为微热。我心里有事,开着二手车,“咚咚咚”,一如我的心跳声。热风伴随着街道旁樟树的树叶味道传来,我混沌的头脑清醒不少。
开车的速度比平日里快。一段熟悉30分钟的路程,我觉得无比漫长,炽热拷问灵魂问题:他有二心了?
老话说,对象出轨枕边人通常最後一个知道。
可是彼此之间了如指掌,真是最後一个知情,还是不肯直面变心的残忍,变成鸵鸟埋进沙堆里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呢。旁观者真的比当局者清吗,亦或不肯认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