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连城搁下笔,抬起眼,眸中已凝满了寒霜。
他看着那个站在门口,正抬手拍打着大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脚只是随意拂去落叶般的女子,胸中怒火翻涌,声音冷得能冻结空气:
“马、湘、云!你放肆!”
刘连城话音未落,带着雷霆之怒,却见那个在他预想中本该被吓得瑟瑟抖的太子妃,非但没有丝毫畏怯,反而手臂一扬,将一个精致的锦盒“啪”地一声,不甚恭敬地扔在了他面前的紫檀木案桌上。
盒盖被震开,里面圆润可爱的柿饼滚落出几个,沾上了些许墨迹。
“殿下不是喜欢吃柿饼吗?”
马湘云的声音清凌凌的,如同玉珠落盘,没有丝毫讨好,反倒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陈述,“妾又给你准备了些。”
刘连城一双凤眸瞪得老大,阴郁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近乎空白的神情,显然是没能从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行径中回过神来。
他预备好的所有斥责,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处着力。
马湘云将他这副难得的呆愣模样尽收眼底,红唇微勾,逸出一声极轻的、带着些许嘲弄的笑音。
“殿下这是怎么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莲步轻移,径直绕过了宽大的案桌,走到了他的身边。
她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桌案,看见了那张被墨团污损的宣纸,心下顿时了然。
方才她那一声呼喊和踹门,竟是让这位素来沉稳的太子殿下,失手至此。
一丝几不可察的得意掠过心头。
紧接着,在刘连城尚未理清思绪的目光中,她伸出纤纤玉手,看似随意地一拂,只听得“哗啦——”一声,案几上堆叠的部分书册、奏章,就这么被她扫落在地,空出了一片地方。
然后,在刘连城几乎要喷出火的视线里,她竟一旋身,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坐在了他处理军国要务的案桌之上!
雪白的狐裘大氅因她的动作铺陈在深色的案桌上,形成强烈的色彩对比。
那“哗啦”的声响,同样惊动了梁上君子。
躲在暗处的刘连曦实在按捺不住澎湃的好奇心,小心翼翼地,再次探出些许视线,向下望去。
这一望,却让他呼吸猛地一窒。
只因马湘云坐下时,双腿交叠,使得那件厚重的大氅衣摆自然而然地向上滑落了几分,一截纤细白皙、线条优美的小腿,连同那小巧玲珑的玉足,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清晰地撞入了他的眼帘。
那抹白,在书房昏黄却明亮的灯火下,莹润得晃眼,与包裹着她的雪白狐裘几乎融为一体,却又因那肌肤本身透出的活色生香,而显得愈惹人心醉。
刘连曦心头剧震,眼睛不由自主地瞪大了几分,几乎要看痴了去。
然而,还没等他从那惊心动魄的美景中回过神,一道凌厉如冰刃的视线便猛地刺了过来!
是哥哥……
只见刘连城动作快得惊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大手一伸,便粗暴地将那滑落的大氅下摆用力扯了下去,严严实实地盖住了那抹泄露的春光。
那动作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和怒火。
接着,刘连城警告的眼神便如实质般钉在了刘连曦藏身的方向,里面充满了骇人的寒意。
刘连曦吓得心头一凛,所有的旖旎念头瞬间飞散,连忙将头缩了回去,再不敢多瞧一眼。
可心中却已是波涛汹涌,大哥他……竟如此在意太子妃?
驱赶了窥视者,刘连城这才将全副怒火重新投向眼前的“罪魁祸”。
刚才那一瞥,他已看清大氅之下,她竟是几乎不着寸缕,仅有一层薄如蝉翼的火红纱衣蔽体,那纱衣根本遮不住什么,反而更添朦胧的诱惑。
他只觉得一阵前所未有的头疼袭来,太阳穴突突直跳,压低了声音,从齿缝里挤出命令:
“你这是做什么?成何体统!
滚回去穿好你的衣服!”
他试图用威严压制这失控的局面。
奈何马湘云根本不吃他这套。
她故作不依,微微嘟起了饱满红润的唇,用一种矫揉造作,却又意外不让人讨厌的撒娇语气道:
“殿下不是很喜欢吗?”
她那双媚意横生的眼睛,意有所指地扫过他依旧泛着可疑红晕的耳根,以及他那虽然板着,却明显僵硬无比的身体。
明明身体反应如此诚实,还偏要摆出这副道貌岸然的模样……
她心下嗤笑,下意识地忽略了他那句“滚回去”,只认为他这不过是在欲擒故纵,假正经。
刘连城见她非但不退,反而愈得寸进尺,下意识地侧身避开她伸过来想要触碰他脸颊的纤纤玉手,整个人因为她的逼近而不得不向后仰去,脊背紧紧贴住了太师椅的靠背。
他眉头紧锁,再次冷声呵斥:“马湘云,从本殿身上滚下去!”
他试图用最冰冷的语气筑起最后的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