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晓得。
不过是老了,这身子骨不由人罢了。
往后啊,这北汉的江山,千钧重担,终究还是要靠连城,还有你,你们夫妻二人同心,共同操持才是。”
她的话语看似随意,目光却若有深意地落在马湘云脸上,捕捉着她最细微的反应。
马湘云闻言,浑身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抬起眼眸,眼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愕与无措,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重托砸得有些懵了:
“母后?您……您何出此言……?”
戴春荣将她那一瞬间的僵硬与愕然尽收眼底,心中某种疑虑似乎稍稍散去。
她再次拍了拍马湘云的手,语气转为安抚,带着仿佛看淡一切的淡然:
“好了,莫要多想,哀家不过是病了,容易胡思乱想,随口说说罢了。
不过,这北汉的天,还得你们年轻人去撑。”
马湘云这才像是松了一口气,脸上重新绽开明媚依赖的笑容,仿佛刚才的凝重只是错觉。
她甚至亲昵地将脑袋轻轻靠在太后的膝上,声音软糯:
“母后一定要长命百岁,好好的才行。
儿媳还年轻,不懂事,还想多赖着母后,让母后多疼儿媳几年呢。”
她仰起脸,一双清澈的杏眼里盛满了孺慕与真诚,那毫无杂质的情感流露,竟让一向铁腕强势的戴春荣一时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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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暖意,终究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伸手轻轻抚了抚她如云的鬓。
又在殿内陪着太后说了一会儿闲话,亲自伺候太后用了汤药,看着太后面露倦色,马湘云才适时地告退出来。
待从那暖香萦绕、却暗藏机锋的宫殿走出,踏入外面昏沉寒冷的天光下。
马湘云脸上那娇憨依赖的笑容如同潮水般褪去,瞬间恢复了平静,甚至带上了一层隐隐的凝重。
她抬头望了望铅灰色的、仿佛要压下来的天空,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
那气息在寒冷的空气中化作一团白雾,旋即消散。
回寝宫的路上,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绿翘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主子的神色,见她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忧思,与方才在太后面前判若两人,心中不由惴惴。
她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
“主子,您从太后宫里出来,脸色就不太好……
方才太后娘娘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她隐约觉得那话很重要,却参不透其中的玄机。
一直沉默护卫在侧的张之程,虽然恪守规矩守在殿外,并未听闻内殿对话,但他敏锐地察觉到马湘云出来时状态不对,周身的气息便沉郁了几分。
此刻他的目光也带着询问与不易察觉的担忧,落在了她的侧脸上。
马湘云脚步未停,目光望着前方宫道尽头模糊的殿宇轮廓,声音幽冷,如同这冬日寒风,瞬间刮散了所有伪装:
“太后……这是准备放权了。
要将这北汉的江山,真正交到刘连城手上了。”
“啊?”
绿翘惊得轻呼一声,大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她歪着头想了想,反而露出一丝喜色,
“这……这不是好事吗?太后娘娘还说要让您和太子殿下共同操持呢!
这说明太后娘娘看重主子您啊!”
张之程却是眸光骤然一深,他瞬间就明白了这背后意味着什么。
看向马湘云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与恍然。
太后要让权了?!
这意味着汉宫即将易主,意味着朝局将迎来巨变,更意味着……
眼前这位太子妃的处境,将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马湘云对绿翘天真乐观的疑问报以一声极轻的、带着无尽嘲讽与冰凉的嗤笑。
她没有直接回答绿翘,反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张之程,那眼神锐利如刀,直刺他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