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扛着锄头,刚走出院门没几步,就感觉那几道隐晦的视线又黏了上来。
不同于村民好奇或敬畏的打量,这几道视线更冷,更沉,带着一种审视猎物的耐心,若有若无地缀在身后。
她没有回头,精神力却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向后蔓延。
一个,藏在村口老槐树粗壮的树干后,气息收敛得极好,几乎与树影融为一体。
另一个,更远些,蹲在溪对岸的灌木丛里,借着水声和枝叶的晃动掩盖行踪。
还有一道,最为飘忽,似乎在高处……是了,是山坡上那个废弃的了望台。
至少三个人。训练有素,不是普通的村民或者混混。
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冲着爷爷?
林晚星面色不变,脚步节奏都未曾改变,心里却已快盘算。
昨天刘干事的到来,果然像一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头,激起了暗处的涟漪。这些人的出现,与她医术名声的传播,时间上太过巧合。
她继续往前走,仿佛毫无所觉。但在经过一片半人高的玉米地时,她身形极其轻微地一晃,借着作物的遮挡,瞬间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最低,脚步轻捷地偏离了主路,隐入田埂旁的阴影里。
动作快如鬼魅,无声无息。
几乎在她消失的下一秒,老槐树后的那个身影忍不住探出头,疑惑地望向她原本该出现的方向。溪对岸和了望台上的视线也出现了瞬间的凝滞和搜寻。
林晚星屏住呼吸,如同蛰伏的猎豹,冷眼观察。
那三人显然没料到目标会突然失去踪迹,显得有些躁动。树后那人打了个隐蔽的手势,溪对岸的身影开始悄然后撤,似乎准备扩大搜索范围。了望台上的那个,依旧稳坐钓鱼台,但目光如同鹰隼,一遍遍扫视着下方的区域。
不是一伙的?
林晚星敏锐地察觉到,这三方人马的行动模式略有差异,彼此间似乎并无默契配合,更像是各自为战。
树后那个,动作更偏向侦查,气息阴柔。
溪对岸的,带着一股草莽的悍勇。
了望台上的,则透着一股行伍出身的沉稳和纪律性。
有意思。她这块刚刚露出点价值的“肥肉”,竟然同时被好几方势力盯上了。
她耐心地等待着。直到溪对岸那人彻底退入更深的林子,树后那人也因长时间没有现而略显焦躁,微微调整姿势时,她才如同狸猫般,从另一个方向悄无声息地滑出玉米地,重新出现在通往田地的土路上,仿佛只是系了下鞋带。
树后那人明显松了口气,立刻重新隐藏好。
林晚星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嘲。
她不再耽搁,快步走向劳动地点。她知道,这些尾巴暂时不会动她,只是监视。在摸清她的底细,或者她展现出更大价值之前,他们只会潜伏在暗处。
今天的劳动依旧是锄草。妇人们看到她,态度比昨天更加热络,几乎带着点巴结的味道。连王婆子都挤出一个僵硬的笑脸,没话找话地夸了她两句。
林晚星依旧沉默干活,但对那些隐晦打探她医术传承和能力的旁敲侧击,一律用“家里长辈教的土方子”挡了回去。
晌午收工,她没去溪边,直接往回走。
果然,还没到家门口,就看到张奶奶等在那里,身边还跟着一个四十多岁、面色黝黑、一条腿微微跛着的中年汉子。那汉子看着林晚星,眼神里带着怀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晚星丫头,回来了!”张奶奶连忙迎上来,指着那汉子,“这就是我娘家侄子,张大河。大河,快叫林知青!”
张大河有些局促地喊了一声:“林知青。”
林晚星目光扫过他的腿,又看了看他头顶的气运——土黄色中带着顽固的病气,确实是多年沉疴。
“进屋说吧。”她打开院门。
林怀山正在院里收拾柴火,看到来人,尤其是看到张大河,眼神复杂地闪动了一下,没说什么,默默地去烧水。
屋内,林晚星让张大河坐下,卷起裤腿。
那条左腿肌肉有些萎缩,膝盖关节明显肿大变形,皮肤颜色暗沉,摸着冰凉。
“年轻时下水田落下的毛病,十几年了。”张大河闷声道,“阴天下雨就疼得钻心,公社卫生所、县里医院都看过,贴膏药、吃止痛片,都不顶大用。”
林晚星手指在他膝盖周围几个穴位按了按,张大河疼得额头冒汗,却咬牙忍着。她感知到,他膝关节内寒气凝结,气血淤堵严重,经络几乎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