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小树小小的身体猛地弓起,枯黄的小脸瞬间煞白,再也忍不住,剧烈地干呕起来!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
李青禾枯槁的身体同样剧烈地颤抖着!那浓烈到极致的恶臭如同烧红的铁钎,狠狠捅进她的鼻腔和喉咙!胃袋深处那冰冷的灼痛瞬间化为翻江倒海的恶心!她死死咬住下唇,牙齿深深陷入干裂起皮的唇肉里,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强迫自己挺直佝偻的脊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锅里翻滚的、颜色浑浊如同泥浆、不断冒着黄色气泡的……马粪汤!
煮!用力煮!
腰背弓起,肩膀耸动!溃烂的右肩如同被反复撕裂!汗水混着脓血,在她枯槁的后背肆意流淌!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下烧红的炭火!
终于,锅里的液体被熬煮得更加粘稠,颜色深褐,散着更加浓烈刺鼻的恶臭,如同浓缩的地狱之息。
晾凉。
滚烫粘稠的马粪汤在粗陶盆里慢慢冷却,颜色变得如同污浊的泥沼,粘稠而沉重,那股刺鼻的氨水恶臭似乎沉淀下来,变得更加厚重、更加令人窒息。
李青禾枯槁的身影佝偻在粗陶盆前。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盆里那污浊粘稠、散着浓烈恶臭的液体。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逼上绝路的疯狂,在她残破的躯体里激烈撕扯。这……就是书上画的“粪”?用它……煮麦种?!
她枯槁的手指剧烈地颤抖着,伸向那个装着深褐色麦种的破布袋。极其珍重地、捻起一把饱满的麦粒。冰冷的种子触碰到她温热的指尖,带来一阵微弱的悸动。
然后,她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弯下腰。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盆里那污浊的液体。她伸出那只溃烂流脓、深可见骨、指甲翻卷破裂的右手。不顾掌心糜烂创口传来的剧痛,不顾那浓烈到极致的恶臭带来的灭顶窒息感,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决绝……将手中那把金贵的麦种……小心翼翼地……浸入了那污浊粘稠、散着浓烈恶臭的马粪汤里!
“滋……”
一声极其微弱的、如同冷水滴入热油般的声音响起。
冰冷的麦粒接触到温热的马粪汤。一股更加浓烈的、混合着氨水臊臭的气息猛地蒸腾起来!瞬间扑在李青禾枯槁的脸上!熏得她眼前阵阵黑,胃里翻江倒海!
她死死咬住下唇,几乎要将嘴唇咬穿!深陷的眼窝里一片赤红!枯槁的手指死死攥着麦粒,强忍着巨大的恶心和指尖传来的、被温热恶臭液体包裹的滑腻触感,极其缓慢地……在污浊的液体中搅动着!
浸!用力浸!
让每一粒麦种……都裹上这……“药”!
就在这时——
“哐当!”
破窑那摇摇欲坠的木板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撞开!寒风裹挟着浓烈的马粪恶臭,瞬间倒灌出去!
门口,赫然站着隔壁的陈大柱!他黝黑的脸上充满了巨大的惊骇和难以置信的嫌恶,如同见了世上最污秽的妖物!他的目光如同烧红的刀子,死死钉在窑洞内——钉在李青禾那只溃烂流脓、正浸泡在污浊恶臭马粪汤里搅动麦种的右手上!钉在灶台上那堆残留的马粪块上!钉在粗陶盆里那散着地狱气息的粘稠液体上!
巨大的冲击让陈大柱黝黑的脸瞬间扭曲!他猛地后退一步,如同躲避瘟疫,手指颤抖地指着窑洞内那个枯槁如鬼的身影,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愤怒和巨大的恶心而陡然拔高,如同炸雷般响彻河滩地,每一个字都带着浓烈的乡音和滔天的鄙夷:
“妖妇!李青禾!你个遭瘟的烂窑妖妇!你在弄什么秽物?!!”
“老天爷开开眼啊!煮马粪?!用你那烂爪子搅?!还……还泡麦种?!!”
“你……你这是要下蛊啊!!要祸害这一片地啊!!!”
“丧门星!妖妇!滚出窑工坟场!别脏了这块地!!!”
陈大柱那炸雷般的、带着滔天鄙夷和巨大惊骇的怒骂,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窑洞内凝滞的空气上!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乡音和刺骨的寒意,狠狠砸在李青禾早已千疮百孔的自尊和摇摇欲坠的意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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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妇!”
“秽物!”
“下蛊!”
“祸害!”
这些字眼如同淬毒的冰锥,瞬间刺穿了李青禾枯槁的身体!巨大的屈辱和一种被彻底钉死在污秽柱上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想缩回那只浸泡在污浊液体里的手,想把自己整个埋进地底!
可指尖……那裹着温热恶臭“药汤”的麦种……那轻飘飘的一升希望……
活下去……
让种子活……
这个念头带着血腥味,如同最后一根绷紧的弦,死死勒住了她即将崩溃的神经。她枯槁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深陷的眼窝里一片赤红,却没有回头。那只溃烂流脓、浸泡在污浊马粪汤里的右手,反而在陈大柱滔天的怒骂声中,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病态的专注……继续搅动着!
搅动!
更用力地搅动!
让每一粒麦种……都吃透这“药”!
她佝偻的脊背在昏沉的光线下弯成一道更加绝望却也更加疯狂的弧线。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盆中污浊的液体和上下沉浮的麦粒,对身后那炸雷般的怒骂充耳不闻,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这一盆污秽的“药汤”和里面浸泡的……命根子。
陈大柱被这无声的、近乎癫狂的回应彻底激怒了!他黝黑的脸涨成了猪肝色,额头青筋暴跳,唾沫星子横飞:
“疯了!这烂窑婆子彻底疯了!被鬼上身了!!”
“乡亲们快来看啊!李青禾在用马粪煮麦种下蛊啊!!”
“不能让她祸害!不能让她种下去!这地要是被她污了,明年大家都得喝西北风!!”
他一边嘶吼着,一边如同愤怒的公牛,竟作势要冲进窑洞来抢夺那盆“秽物”!
就在这千钧一之际——
“吵吵什么?!大中午的号丧啊!”
一声同样带着浓重乡音、却更加泼辣不耐的女声,如同冷水般泼了进来!
是王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