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苏浅宁刚踏入雪参堂,身后就传来了苏九娘的声音。
“听说你给棚户区的流民制了新的犁?连那周砚都赞不绝口?!”
“是啊,我把江南的曲辕犁改良了一下,如果他全县推广,那对于寒州百姓很有帮助!”苏浅宁耐心的说着原由。
“浅宁,你这脑袋里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还没有展现出来啊?!”九娘子边说边上下打量起苏浅宁来。
“我还真又有一法!九娘想听?走,我讲给你听听。”苏浅宁拉着九娘子快步往内院走去。
来到寒州已有一月有余,转眼就迎来了冬季。
这日,天空都飘起了雪,雪花先是飘了几片,接着便铺天盖地地倾泻而下,转眼就给寒州披上了一层单薄却刺目的白。
苏浅宁迎着雪,走到了棚户区。
棚户区此刻有一种难得的暖意,几个妇人围坐在最大的那间地窝子里,中间的火塘上架着一口铁锅,锅里翻滚着浑浊的盐糖水,蒸汽混合着羊膻味,在低矮的屋顶下凝结成水珠,又滴落回锅中。
“苏姑娘,您来了啊,快来取暖”
“无碍,你们不用管我,继续手头上的事儿。”苏浅宁独走到一个角落,捣鼓起几个粗陶小罐。
她将一种橙红色的粘稠液体,与融化的羊脂混合,那液体是从沙棘果中提炼出的精油,经过反复过滤和沉淀,呈现出一种晶莹剔透的琥珀色,在火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姑娘,这是什么?一个叫青黛的少女,凑过来好奇地看着苏浅宁手中的陶罐。
这个呀我给取名叫雪肌膏,可以治冻疮皲裂。苏浅宁用一根光滑的小木棒缓缓搅动着罐中渐渐凝固的混合物。
没错,这就是前几日苏浅宁和九娘子提起过的新想法——雪肌膏!
青黛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红肿皲裂的手背,这鬼地方的冬天,风像刀子,把人的皮肤割出一道道血口子,疼得钻心。
苏浅宁注意到了少女的小动作,她从罐中挑出一点半凝固的膏体,示意她伸出手,来你试试!
青黛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沾了一点,涂抹在自己手背最严重的裂口上。
一瞬间,一股清凉中带着微微刺痛的感觉从裂口处蔓延开来,紧接着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滋润感,像干渴的土壤终于等到了甘霖。
少女忍不住出一声轻叹:凉凉的不疼了!
她的惊呼引来了其他妇人的注意!很快,苏浅宁被团团围住,无数双粗糙或皲裂的手伸向那个小小的陶罐。
真的不疼了!
我这裂了半月的口子,一抹就合上了!
姑娘,这神物能给我娘抹点吗?她脚后跟都裂得见骨了”
苏浅宁将陶罐递给青黛:分给大家!每人一勺,勿贪多。
妇人们小心翼翼地捧着分到的膏体,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很快,地窝子里响起一片惊喜的赞叹声。
冻疮的灼痛减轻了,裂口的刺痛消失了,连最粗糙的皮肤都变得柔软起来。这小小的一罐油膏,竟似有魔力一般。
苏浅宁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柔和。
她转身走向地窝子深处,那里躺着几个因冻伤而无法起身的老人。最严重的当属陈大娘,她如今双脚布满溃烂的冻疮,有些伤口甚至深可见骨。
青黛跪在母亲身边,小心翼翼地用木片挑出一点雪肌膏,涂抹在那狰狞的伤口上。老妇人原本痛苦紧闭的眼睛,在膏体触及伤口的瞬间,猛地睁大了。
凉凉嘶哑的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伤口不不烧了
青黛喜极而泣,更加卖力地为母亲涂抹。橙红色的膏体覆盖了那些可怕的溃烂,像一层薄薄的铠甲,隔绝了疼痛,带来了久违的舒适。
苏浅宁站在一旁,默默观察着药膏的效果。沙棘精油中的维生素e和多种不饱和脂肪酸,配合羊脂的滋润效果,确实对皮肤修复有奇效。但陈大娘的冻疮已经感染化脓,单靠外用药恐怕还不够!
她的思绪被地窝子外突然传来的一阵骚动打断,不不好了!官差来了!还带着几个穿绸缎的!
众人瞬间变色,官差?还带着穿绸缎的?准没好事!
苏浅宁快步走出地窝子,雪地上赫然立着几匹高头大马,马上的人与之前凶神恶煞的税吏不同,穿着讲究的皮袄,腰间没有铁尺锁链,反倒挂着香囊玉佩。
为的竟是个女子,约莫二十出头,一身火红的狐裘,衬着雪地格外刺目。
她生得明艳动人,柳叶眉,丹凤眼,唇上点着鲜艳的胭脂,在这苦寒之地显得格格不入。
女子身后,站着点头哈腰的周县令的师爷,和几个满脸谄媚的衙役。
就是这儿了,柳小姐。师爷搓着手说着。
红衣女子是寒州胭脂行会会长柳金魁的独女——柳凤仙!此刻正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目光,打量着衣衫褴褛的流民们,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苏浅宁身上,丹凤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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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浅宁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清冷气质,让她在这片苦寒之地显得鹤立鸡群。
你,就是那个会做雪肌膏的?柳凤仙开口了,声音清脆,却带着一股刻意的高傲。
苏浅宁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打量着这个不之客,从她精致的妆容到价值不菲的狐裘,再到腰间挂着的那块雕工精细的玉佩。玉佩上刻着一个字,这正是寒州胭脂行会的标志。
没错,是我,只是这雪肌膏用处传得如此之快?都传到了胭脂行会了?苏浅宁清冷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