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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暖阁续笔承忠魂(第1页)

暖阁里的地龙煨得正酣,将青砖地烘出融融暖意,连带着空气里都浸着甜润的香气——案上那碟芙蓉糕是刚从蒸笼里取出的,粉白的糕体裹着细碎的糖霜,咬开时能尝到内里软糯的莲蓉馅,甜而不腻;一旁银壶里的温奶冒着袅袅热气,乳香混着案头檀香,织成一片让人安心的氤氲。

梁夫人斜倚在铺着软垫的紫檀罗汉床上,手里捏着一串蜜蜡佛珠,慢悠悠地讲着京中趣闻。一会儿说城西相国寺的牡丹开得艳压群芳,贵女们争相结伴去赏玩;一会儿又说哪个公侯府的公子骑射拔了头筹,被圣上亲口夸赞。林苏坐在她身旁的小杌子上,背脊挺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头,一双清澈的杏眼专注地望着祖母,听得十分入神。

她虽心思远比同龄孩童深沉,此刻却全然是副乖巧孙女的模样。梁夫人说到有趣处,她便跟着弯起唇角,露出两颗浅浅的梨涡;说到那些新奇景致,她便微微睁大眼眸,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好奇。偶尔插一两句话,语气软糯,带着孩童特有的天真。

“祖母,那牡丹真的有碗口那么大吗?”她捧着小脸问道,声音甜得像浸了蜜。

梁夫人被她逗得笑眯了眼,伸手揉了揉她的顶,指腹触到她柔软的髻:“可不是嘛!红的、粉的、白的,开得层层叠叠,比你这小脸蛋还娇嫩呢。等过些日子天气再好些,祖母带你去看。”

林苏立刻乖巧地应道:“谢谢祖母,曦曦听祖母的。”

这般懂事又贴心的模样,让梁夫人愈喜爱,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暖阁里满是祖孙俩的欢声笑语,连窗外的风声都显得温柔了几分。

正说得热闹,门外婆子轻轻掀开门帘,躬身禀道:“老夫人,秦家夫人来了,说有要事想跟您商议,此刻正在外间花厅候着。”

梁夫人脸上的笑意淡了些,秦家与梁家是世交,若非要紧事,秦夫人绝不会这般急匆匆登门。她虽有些意犹未尽,舍不得打断与孙女的温存,却也知礼数为重。

她抬手拍了拍林苏温热的小手,眼神慈爱得能滴出水来:“好曦曦,你且在这里等祖母一会儿。案上的点心随便吃,还有温奶,可别凉了。祖母去去就回,回来再给你讲宫里的新鲜事。”

林苏连忙点头,声音软糯而乖巧:“祖母慢走,曦曦就在这里等您,不四处乱跑。”

她望着梁夫人起身,看着丫鬟们捧着茶盏、提着裙摆簇拥着祖母离去,门帘落下的瞬间,暖阁里的欢声笑语骤然消散,只剩下炭火在铜盆里轻轻噼啪作响的声音。

林苏独自坐了片刻,觉得有些冷清。她伸手拿起一块芙蓉糕,粉白的糖霜沾在指尖,甜丝丝的。轻轻咬了一口,莲蓉的绵软混着糯米的清香在舌尖化开,可没了祖母在旁说话,连点心都觉得少了几分滋味。她又端起银壶,给自己倒了半盏温奶,乳白色的奶液冒着细密的热气,喝一口下肚,暖意从喉咙一直蔓延到小腹,却依旧驱散不了心底那点淡淡的无聊。

她百无聊赖地转动着手中的小巧银勺,目光漫无目的地在暖阁里游走。掠过墙上挂着的《百鸟朝凤》刺绣屏风,掠过墙角那盆叶片肥厚的君子兰,最终,落在了临窗那张梨花木书案上。

书案收拾得干干净净,铺着一层素色锦缎桌布,上面整整齐齐摆放着笔墨纸砚。一方端砚温润细腻,磨好的墨汁黑亮如漆;几支羊毫笔悬挂在竹制笔架上,笔毛柔软顺滑;旁边还叠着一沓雪浪纸,纸张洁白莹润,边缘裁剪得整整齐齐。这是梁夫人特意让人备下的,知道她平日里喜欢写写画画,怕她待着闷得慌。

看到这些,林苏心中忽然一动。昨日她趁着无人,偷偷写了几段《杨家将》的故事,写到杨六郎大战韩昌,正到紧要关头,却被前来寻她的丫鬟打断,一直惦记到现在。此刻暖阁里静悄悄的,再无人打扰,那股压抑不住的创作念头,便如雨后春笋般猛地升腾起来。

她放下银勺,从杌子上跳下来,小步跑到书案前。踮起脚尖,小手轻轻抚过冰凉的砚台,鼻尖萦绕着墨汁特有的清香,心中的期待愈浓烈。她想,就写一小段,等祖母回来就停下,定不会被现的。

这般想着,她便迫不及待地抽出一张雪浪纸,小心翼翼地用镇纸压住纸角,又从笔架上取下一支大小合适的羊毫笔。指尖握住笔杆,虽还带着孩童的稚嫩,却已隐隐透着几分端正。她将笔尖浸入砚台,细细润了润,待笔毛吸饱墨汁,便俯身对着纸张,小脸上满是专注,准备续写那段未完的忠烈传奇。

笔尖饱蘸浓墨,落下时带着几分孩童特有的稚拙,却又莫名透着股端正。她忘了周遭的寂静,忘了祖母何时归来,满心满眼都沉浸在那片金戈铁马的世界里。脑海中,杨老令公的身影愈清晰:银须飘拂,铠甲染血,被困两狼山的绝境中,望着汴京方向的目光,既有对君国的赤诚,也有对麾下儿郎的痛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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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无粮草,外无救兵……”林苏小声呢喃着,笔尖在纸上疾走,小脸上满是与年龄不符的凝重。墨痕晕染间,辽兵劝降的嚣张、杨业怒冲冠的决绝,皆随着娟秀的小楷流淌而出。写到“杨门世代忠良,岂肯降汝番邦?唯有以死报国耳!”时,她握着笔的小手微微用力,指节泛白,眼中竟凝起了一层薄薄的水汽。

最后一笔落下,“引颈触李陵碑而死”七个字力透纸背,带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忠烈之气。林苏长长舒了口气,抬手用袖口擦了擦眼角,全然未曾察觉,暖阁的门帘已被人轻轻掀开。

永昌侯梁老爷刚从演武场回来,一身墨色劲装还带着些许寒气。他本是来找老妻商议为长子挑选伴读之事,进了暖阁却不见人影,只瞥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伏在案前,脊背挺得笔直,像株迎着风雪的小松。

“这丫头倒是乖巧。”梁老爷心中暗忖,放轻了脚步。他走近些,才看清是四孙女曦曦。只见她握笔的姿势虽稚嫩,却透着股难得的规整,笔下字迹娟秀清丽,虽带着孩童的青涩,却已隐隐有了风骨。他正想开口唤她,目光却无意间扫过案边散落的一页稿纸。

那页纸被风吹得微微卷起,露出“杨老令公”“两狼山”几个字。梁老爷心中一动,弯腰拾起。他本是武将出身,少年时便随军征战,刀光剑影里滚过半生,最是敬重忠勇之士。起初不过是随意翻看,可越看,他的眼神便越凝重。

“辽兵劝降,言道若肯归顺,仍不失王侯之位。”梁老爷的指尖划过纸面,墨痕仿佛带着温度,灼烧着他的眼底。读到“杨业闻之,怒冲冠,目眦尽裂”时,他那历经沙场磨砺、早已沉稳如石的心,竟不受控制地激荡起来。

他想起自己当年镇守边疆,被敌军围困三日三夜,粮草断绝时,部下也曾劝他暂避锋芒,可他心中那股“宁死不降”的执念,与纸上杨业的忠烈,竟如出一辙!“悲哉!壮哉!”这四个字映入眼帘时,梁老爷只觉得一股热流从胸腔直冲眼眶,鼻尖酸,握着稿纸的手竟微微颤抖起来。

这哪里是一个七岁孩童能写出的文字?!

他猛地抬头,看向那个仍伏在案前的小小身影。林苏正低头端详着自己刚写好的段落,小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斟酌某个词句,小脸上满是专注,全然不知身后有人。阳光透过窗纱落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可那双清澈的眼眸里,却仿佛藏着千军万马,藏着家国大义,藏着与她年龄绝不相符的深沉与胸怀。

梁老爷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他征战半生,见过无数文人墨客,也读过无数忠烈传记,可从未有一篇文字,像这样出自一个七岁女童之手,却能如此直击人心!她怎么会知道两狼山的典故?怎么会懂“以死报国”的沉重?怎么能将那份忠烈之气,写得如此淋漓尽致,让他这老将都心潮澎湃?

惊讶如潮水般席卷了他,紧接着便是难以言喻的震惊,而后,一股混杂着骄傲、激动与深深探究的复杂情绪,在他眼底慢慢沉淀。他看着林苏握着笔的小手,看着那张写满字迹的雪浪纸,只觉得手中的那页稿纸,竟重逾千钧。

暖阁内静极了,只听得见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以及梁老爷越来越沉的呼吸。他站在原地,目光灼灼地落在林苏身上,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安静的小孙女。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温顺得甚至有些不起眼的孩子,心底竟藏着如此惊人才华与壮阔胸襟,如同一块蒙尘的璞玉,在不经意间,绽放出了耀眼的光芒。

梁老爷握着稿纸的手青筋微跳,指腹摩挲着纸上稚嫩却遒劲的字迹,那“唯有以死报国耳”七个字,仿佛带着金戈铁马的铿锵之声,撞得他心口阵阵烫。他征战半生,见过疆场的尸山血海,也亲历过君臣的肝胆相照,却从未想过,这般沉郁悲壮的忠烈情怀,会出自一个七岁女童的笔端。

“好……好一个‘引颈触李陵碑’!”他喉头滚动,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音,眼中竟泛起了水光,“这股正气,这等风骨,便是朝堂上的成年男子,也未必能有这般体悟!”

他沉浸在文字构筑的悲壮氛围中,全然忘了周遭一切,直到林苏放下笔,细软的声音响起,才猛地回过神来。只见那小小的身影从椅子上滑下,裙摆轻扫过地面,规规矩矩地屈膝行礼,乌黑的辫垂在肩头,眼神清澈如溪,不见半分慌乱。

“孙女给祖父请安。不知祖父在此,惊扰祖父了。”

梁老爷连忙上前,双手扶起她,指尖触到她纤细的胳膊,只觉这孩子身形虽小,骨子里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稳。他将稿纸递到她眼前,目光灼热得几乎要燃起来,声音因激动而有些紧:“曦曦,这真是你写的?这般字句,这般情怀,绝非寻常孩童能及!”

林苏抬眸,睫毛如蝶翼般轻颤,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腼腆:“是孙女闲暇时胡乱写的,不过是把听来的故事记下来,让祖父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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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乱写的?”梁老爷陡然提高了声音,指着稿纸上“杨门世代忠良”几字,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激赏,“这‘忠’字,写得力透纸背;这‘烈’字,藏着千钧重量!你说这是胡乱写的?”他绕着林苏走了两圈,目光如探照灯般在她脸上逡巡,想从那片孩童的纯净中找出些许破绽,可看到的只有坦然与真挚。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不管这故事是听来的还是她自己琢磨的,这份对忠勇的敬畏、对家国的牵挂,是做不得假的!一个七岁的孩子,能有这般胸襟见识,已是天纵奇才。

“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梁老爷放缓了语气,眼中的探究依旧不减,“杨家将的故事虽在坊间流传,可这般细节,这般心境,绝非普通杂书能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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