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涒喃喃道,声音小小的,虽然人还在直播间,但是心思早就随着某个人飘走了。
刚刚的那个水杯又想让他想起来一些往事。
这些天呀,白涒的内心始终被纠结的情绪萦绕着,那种感觉就仿佛有无数根细细的丝线,将他的心缠得紧紧的,让他有些透不过气来。除此之外,还有着其他各种各样难以言说的心情,或忐忑,或担忧,它们在心底不断地翻涌着。
而让白涒觉得颇为微妙的是,通过这段日子和左青让的相处,他能很清晰地感觉到,左青让似乎也已经隐隐有了某种预感,好像察觉到了有什么事情即将被揭开,只是两人都还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罢了。
他们两个人就好像处在了一个互相试探的阶段,每一次的交流、每一个眼神交汇,都仿佛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探寻。
白涒心里明白,这么多复杂琐碎的事情,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呀,哪怕是现在想要一股脑儿地全讲出来,恐怕左青让一时之间也难以完全理解和接受。
想来想去,他觉得唯有找到一个特别合适的时机,然后亲自带着左青让回去一趟,到时候再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出来,或许才是最好的办法。
他们的故事,从一开始说起,也不能算是特殊。
思绪一下子就飘回从前,那是幼年时候的事儿了。
孩童时期的记忆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已经像是一张老照片除了偶尔翻出来看上两眼之外没有别的作用了,于是被渐渐遗失。
可对白涒而言,绝不是如此。
因为事业,或是更多的原因,幼年的白涒成为了他们的绊脚石,被轻易丢下。
父母近似抛弃的行为让他记到现在,不仅仅是因为他被抛下了,更是因为再遇到同样的情况时,父母却还是只抛下了他一个。
自始至终,都只有他抛下。
而爷爷奶奶对于这难得的幼芽又是太过爱护,宁可他似个女孩一样的娇贵,极尽宠溺,所幸白涒是个懂事的孩子,没被这样的溺爱惯坏。
镇上的孩子如何看待这格格不入,有几分矜贵的小少爷呢?男孩恶劣的天性从小时候的抱团中一览无遗。
被撕掉书,借走再也不会出现的玩具,或者是总是缺胳膊少腿的玩偶,一点点脏话,以及天真的,充满着恶意的。
“白涒,你的爸爸妈妈呢?”
“我妈妈不让我和没爸妈的野孩子玩。”
“你是女孩吗?为什么和我们一起上厕所呀?”
总之,九岁前,白涒的爷爷奶奶的乖小孩,变得内敛,更不爱说话。
也再也不会问爸爸妈妈去哪了这类的问题了。
九岁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的生活里出现了别的色彩。
一个比同龄人更早熟,更漂亮的少年。
白涒还记得当初他们是怎么相识的呢。那是一个阳光洒满街道的日子,他为什么记得,因为他的作业本被扔到了一堵墙后。
一堵对于一个九岁孩子还太高的墙。
他只能无助地看着高处,阳光很好,但是也很刺眼,他眼眶上很快蓄满了大大的水珠,那模样别提多委屈了。
泪水仿佛随时就要跌落在地上。
可他怕哭了会引来那几个孩子变本加厉的欺负,便强忍着泪水,不愿再出声。
“这个是你的?”
白涒委屈地抿嘴,看向声音的来源,他以为是那几个坏孩子去而复返,想要继续欺负他。
可这个声音并不熟,那几个小孩的声音是尖细的公鸭嗓,而十四五岁的少年声音却已经有了低沉的振动。
和小屁孩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白涒便抬眼看去,看见墙头上的少年身穿蓝白色的校服,在别人身上松松垮垮的校服,却将他显得修长无比,他拿着作业本,好奇地摆弄了一下,却不打开看。
那张脸,白涒不得不坦白,看到这张脸,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
“漂亮”。
白涒被蛊惑地愣住了。
少年漂亮的眉眼一皱,问:“怎么不说话,你叫白……”
他看着封皮上的字,沉吟一下。
“白jun?”
他开口问,眼前这个小孩看起来就像个精雕细琢的玉娃娃似的,叫人看了心生欢喜,他便主动开口问。
这个字不是常见字,他便按照常见的“念字念半边”处理了。
不料,这小孩听了嘴巴瘪得更多了,一直没下来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流,一直没说话的乖宝宝委屈巴巴地开口:“tun,我叫白涒。”
“好,你的作业本,还给你。”
两个身影一高一低,就那样不经意间出现在了彼此的视线里,那还是在懵懵懂懂的时光里,阳光总是带着一种别样的温柔,暖暖地洒在镇子的每一个角落。
白涒低头看地,地上是斑驳的树影和少年斜长的影子。
他忽然被哄好了。脸上对着漂亮哥哥扬起了纯真又带着些许腼腆的笑容。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场初遇依然清晰如昨。
然后呢。
白涒的思绪从回忆中慢慢回到了现在,他晃了晃脑袋,像是要把那些回忆都暂时先抛到一边,毕竟眼下还有抽精华池这件事儿要做呢。他暗暗想着,还是先抽池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