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互相告辞。
只是,还压根没来得及好好感受到掌心中的那抹柔软细腻,在夫妻二人转身的那一瞬间?,手心中的柔荑顷刻间?像湿滑的鱼儿似的从他掌心滑走?。
陆绥安一怔,一擡眼,便见妻子?沈氏早已干净利落的抽出?了手,加快步子?走?到了马车前,经由婢女搀扶上了马车。
陆绥安看着她果断绝然地背影,再垂眸看了眼手中空空如也的掌心,除了一抹淡香,好似方?才那旖旎一幕不过是一场幻觉。
他五指微微屈起,最终微握成拳,负在身後。
……
而裴聿今静静看着远处有些?貌合神离的夫妻二人,双眼微微一眯。
陆沈两家因?皇家赐婚是以在满京受到空前关注,裴聿今对幼时的记忆执念颇深,那日宴上的无意之举没想?到会将这抹关注推向至鼎沸巅峰。
他本以为是自己给他们夫人二人造成的困扰,可上次宫宴上,分明见他们夫妻二人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而眼下?——
眼里划过一抹若有所思?。
片刻後,只陡然间?将扇子?一收,悉数尽握在了手中,一瞬间?,脸上再度笑意融融,心情?舒畅,只举着扇子?朝着一旁裴清萤头上敲了一下?,道:“走?,给爹娘报喜去?。”
……
话说马车缓缓朝着侯府方?向驶去?。
马车的软榻上,隔着一方?小几,宛若泾渭分明的两个小世界。
自上马车後,沈安宁便有些?疲倦似的,倚在一侧软枕上闭目养神,陆绥安则端坐在另外一侧,神色不明,不知在想?些?什麽。
马车里头静悄悄的。
褪去?刻意的逢场作戏後,便回?归了真实的本色。
而这抹本色,则是泾渭分明,仿佛毫不相干,就跟那晚一样。
方?才有外人在时便不觉得如何,而今,狭窄逼仄的马车内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幽静的气?氛中却仿佛透着一丝丝不同寻常。
这是自那晚後二人的首次碰面。
到底是不怎麽愉快的画面,陆绥安并非自侍清高之人,亦并非容不下?妻子?的半点忤逆拒绝,只是他向来公务繁忙,其实压根没有多馀的心思?放在这些?争执和闹脾气?上。
那晚的不快,他可以大度的当作什麽都没有发?生?过,前提是,二人心照不宣,就此揭过。
然而,眼下?妻子?显然并没有半分要和好的意思?,她似乎还在闹着脾气?。
沈氏从前一向懂事省心,而今却——
马车内静得吓人。
陆绥安一度皱了皱眉。
而後幽静的目光朝着身侧妻子?脸上划过。
他在脑海中回?忆着从前夫妻二人相处的方?式,忆起从前遇到这种情?况下?是如何相处和解决的,然而脑海中的画面却分明寥寥无几,这才第一次意识到,成婚这大半年?来二人相处确实不多。
更从未出?现过眼前这种冷凝的画面,一次也没有,因?为从前的沈氏都会围着他团团打转,根本就不会发?生?像眼前这种冷场的局面。
从前,几乎都是沈氏在一旁极力追随,侍奉,他只需要接受,或者拒绝。
而如今,沈氏第一次收回?了所有追随的脚步,两人之间?仅有的关联好像被彻底斩断,便叫陆绥安有些?不适,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
想?起今日父亲陆景融的念叨和叮嘱,亦想?起方?才上马前的那抹逢场作戏,陆绥安忽而发?现,他并不抵触方?才那样的相处方?式,相反,指间?残留着的微弱芬芳,竟久久附着不去?。
罢了,他到底是男人,自该大度,陆绥安只想?要快快息事宁人,速速回?到从前。
不多时,终是低咳了一声,难得主动打破了马车内的平静,第一次主动修复起了夫妻二人之间?的关系,语气?亦是透着少见的温和道:“听说你的养父母入京了,今日本该进去?拜访一番,只天色已晚,改日再正式登门?罢。”
陆绥安破天荒的主动寻找着话题,缓和着车内气?氛。
却见沈安宁仍闭着眼,没有要睁开眼的意思?,只在许久许久之後,淡淡回?了一句“乡下?人粗鄙,恐冲撞了世子?”。
不知是应下?,还是没应的意思?。
陆绥安见状,微微压了下?唇。
他察觉到了沈氏对他的回?避。
因?为罗家?因?为生?母?还是因?为宫宴那晚的糟心事?
那些?事情?怎麽就过不去?呢?
他今日已是噙着最大的耐心在哄着她了,然而妻子?的淡漠让他一时耐心耗尽。
这时,倏地想?起了方?才妻子?与那裴聿今嬉笑打闹的画面,一抹不悦涌上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