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龙辇上的这一举动自然?逃不?过任何人的眼,上马车前,沈安宁远远看到张绾脸色不?好,而陆家二房却随着骆贵妃一家的恩赏身份水涨船高。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永远有江湖。
无?论是在小门小户的家宅,或是侯门深深的内院,亦或者风云诡谲的宫闱,不?过是皆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不?同的人群上演的同样的戏码罢了。
没有人能逃离这光酬交错的世界。
在舟车劳顿间,浩浩荡荡的围猎队伍终于在日落时分抵达了九幽山。
山下景色巍峨如画,美不?胜收。
远处,禁军正?在安营扎寨,坐了大半日的马车一个个腰酸腿疼,马车一停,所有人纷纷下车活动。
“宁儿。”
话说国?公府的车马方一停下,张绾便已迫不?及待地朝着陆家马车方向走了来。
张绾一把拉着沈安宁的手,将?她的眉眼面庞细细看了又看,只感叹道:“果然?轻减了些?。”
说着,又忙拉着沈安宁将?她全?身反复检查了一遭,这才道:“未曾落下什麽伤痛吧,这几日身子恢复得如何?那?日听到那?个骇人听闻的消息时,我全?身都随着冒了一身冷汗,可惜这几日府里忙碌,一直抽不?出?功夫来,快,快让我瞧瞧。”
张绾一脸关切。
提起那?日的噩耗,便是到了现如今她都忍不?住心惊肉跳。
那?晚得知沈安宁涉险的消息後,她彻夜未眠,当晚便要连夜赶去侯府,得知侯府里的人全?部四散了出?去後这才作罢,不?多?时,便也连夜打发了国?公府的人帮着满京搜寻。
好在最後有惊无?险。
事後第二日天一亮她便立马赶赴侯府前去探望,只是那?会子沈安宁尚且还昏睡未醒,她不?好过多?打搅,只匆匆看了一眼这便离去了。
她早在几日前就盼着今日的会面了。
又担心她身子还没好透,这次围猎不?会跟来。
出?发前远远瞧见?她来了,这才大松了一口气。
若不?是陆家车马人多?,她今日都恨不?得钻进陆家的马车里。
沈安宁知道在她昏睡时张绾来过,後又连着收到国?公府送过来的两轮补品,她心里感动万分,前世她一心全?部扑在了陆绥安身上,扑在侯府,未曾结交一个朋友,如今只觉得满满触动。
一时拉着张绾的手在原地转了一个圈,道:“姐姐看,好胳膊好腿,四肢都健在呢,可惜我骑射不?行,不?然?明日高低得猎只猛兽给姐姐好生瞧瞧。”
沈安宁妙语连珠的安抚着。
她轻快的话语将?张绾给逗笑了。
张绾见?她身子无?碍,又见?她精神?尚佳,不?曾受那?件恐怖之事的影响,遂心下一松,又见?她手腕上的纱布虽拆解了,却还绑了一方丝帕遮掩着伤痕,这便立马摸出?袖间的膏药塞入她手中道:“这是前日入宫时我特意?向皇後娘娘讨要的膏药,塞外进贡之物,听说有祛疤之奇效,你回头搽搽,这双腕子这般好看,若留疤就可惜了。”
沈安宁也不?跟张绾客气,大大方方的收下了。
确保她安然?无?恙好,二人终于安安静静对?视一眼,而後相视一笑,不?多?时,竟纷纷不?约而同的上前一步,来了个久违的重逢相拥。
这还是自中秋醉酒那?日二人第一次清醒见?面,那?日醉酒兹事体大,听闻是连廉世子都给惊动了,那?日後她们双方都还有好多?好多?话要说,可惜中秋临近,又紧接着发生了这桩惊天动地的案子,两人的碰面一再耽搁。
如今再度重逢,双方都只觉得有满满的念想。
“对?了,那?日回府後,世子可有为难姐姐?”
说完了沈安宁的事後,自然?开始说张绾之事了,沈安宁终于问出?了这些?日子她挂念的事情。
那?日张绾情绪崩溃,她亦是悲愤上头,这才将?二人灌醉了一醉解千愁,可酒後清醒过来後,才惊惧那?日有些?冲动了。
她因重生一遭,对?她那?位枕边人本已不?抱任何念想,可张绾不?同,她是国?公府的长孙媳,是皇後的胞妹,亦是张家女,她身上不?仅背负着整个张家命运,更肩负着拉拢廉家的政治意?图。
张绾的婚姻比她的更要盘根错节。
又一心想相问那?个严姑娘之事,可见?张绾神?色疲倦,又一时欲言又止,不?知该不?该问。
提到那?日醉酒之事,张绾好似有些?窘迫,她性情温婉,从未做过像那?日那?般离经叛道之事,那?日醉酒虽不?成体统,却是张绾此生最畅快时刻,她跟沈安宁心意?相通,便也从无?隐瞒,只十分坦诚,如实道来道:“那?日醒来後,世子答应我不?会再纳那?位严姑娘为妾,他会将?她认作义妹,日後将?她当作亲妹妹为她择一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