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少觉微微呼出一口浊气?,声?线微哑,“朕没有。”
陆晚还在气?头上,根本?没有注意到皇帝的脸色如何差到极致,他气?得内力也灌注剑身,令长剑震颤发出嗡鸣,
“还说没有?装什么?贤明仁厚……昏君啊昏君,能?够得到这样一个?忠心耿耿,愿意为你铲除一切阻碍,又心甘情愿为你赴死的人,你其实心中高兴得很,庆祝还来不及吧?!”
话音落下,陆晚却没有等到皇帝的恼羞成怒。
殷少觉被他的长剑指着?,一动不动站在原地,黑沉沉的眼底仿佛在望着?他,视线又像是早已不落在他的身上。
他喃喃自语了什么?,陆晚没有听清。
但这样的皇帝实在太过反常,反常到他几乎无法继续发泄心中的怒火。
又是一声?自言自语,这一次陆晚终于听清了。
“原来是这样……”
殷少觉听着?他的控诉,注意力却完全不在陆晚的身上,自顾自地喃喃思索了起来,仿佛终于想通了什么?,连呼吸都变得克制。
怪不得乔肆认为他应该高兴。
怪不得……他会变得如此不冷静。
“呵……”
殷少觉终于想通了一切,胸膛深处也仿佛有滔天的浪潮翻涌不止,愠怒也好、焦躁也罢,一切终于寻到了本?该有的去处,化作一声?自嘲的嗤笑。
下一刻,他眼神倏然?恢复清明,转身便推门而去,走进了茫茫大雪。
殷少觉召集众暗卫,走在秘密出宫的路上?。
冰雹似乎逐渐变小,但?雪却未停,寒风一吹,仿若将?春日又拉回了?深冬。
风声在耳畔呼啸,脑海中不断回响起的,却是乔肆的心声。
——陛下?怎么还板着脸呢?
——陛下?……
一声声的陛下?,一如既往吵闹欢快的声音,还有那轻佻谈论死亡的语调。
他几乎可以想象,如若自己现在便匆忙出现在乔肆眼前,他又会以何种的模样在心中发?出疑问,仿佛可能会死的不是自己。
思及此处,殷少觉深吸一口气?,脚下?一时没了?分寸,踩进了?路边半融化?的雪地,飞溅起的雪水弄脏了?长靴。
——陛下?贵为天子,来?这样的地方岂不是脏了?陛下?的脚?
殷少觉低着头,迅速将?目光挪开,唇角不自觉抿成直线,克制住脑内的胡思乱想。
从听到乔肆心声的那一刻,他便迅速接受了?这件事。
哪怕它无法解释,超出认知,甚至可能与神鬼之事脱不开关系。
但?是没关系,他是皇帝,普天之下?,一切都归属于他,他手握神器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