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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上厕所吗我帮你举着输液瓶吧（第2页）

梦初醒的倥侗退却，魏摇芙放下自己的手，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脑袋刚刚还待着的地方——池怜阙的肩膀。

对面的一排候诊椅上坐着的人有所更叠，但自他们来时便在的一位奶奶仍未离开，坐在她怀里的小女孩正打着头针，一圈白色的医用胶带缠在头上，勒着额头。

柑黄的皮肤皱在一起，奶奶眯着眼笑瞧魏摇芙，脱口的普通话口音很重：“这是好男人咧，你瞌困的时候，他啊专门挪得让你靠到，打到针的手动都不动一下，这麽久咯！”她的嗓音浑浊地凑出了词句。

奶奶一条胳膊揽着怀里的孩子，她模仿着之前池怜阙的动作，“你是没看到哝，他那个小心！”

“他自个都瞌睡，这脑袋一点一点的，但还是没有睡；估计是怕自己睡着了会动到你丶吵到你。”笑成缝了的眼睛一会朝朝池怜阙，一会向向魏摇芙，奶奶咧上去的嘴角久久不落，行态上很像是当代嗑CP的那批人。

谜语的答案上仅仅剩下一张薄薄的纸，纸是半透的，魏摇芙清楚下方的答案是什麽。但她更想求求奶奶别再说更多。

坐在她身畔的人不置一词，怠倦地靠着椅背，扎着针的手安分地放在扶手上。

保持着一个姿势长久地不动，应该很难受吧？

魏摇芙拣了些愧疚出来，她偏过头，歉仄地眱着池怜阙道：“不好意思啊，本来应该是我照顾你的。”

男人的嘴角大抵是放松的状态，微微下撇着，他挂搭了一下眼睑向她睨来一眼，旋即握起纸杯捏了捏。

大致意思是：你帮我装了水。

魏摇芙无意识地往杯里瞥了下，杯中空空，只剩下贴在杯壁上的水珠。

再擡眼，只见池怜阙的唇不知何时又干得浮出一层白的壳。

她二话不说就夺过池怜阙手里的杯子，去饮水机前吨吨吨地给他装了满杯的热水。

然而当杯子带着滋润人唇与喉咙的水过来时，池怜阙的表情却不大好看。

他盯着杯子里好悬就溢出的水，眉头似乎细微地抽动了两下，瞳子往魏摇芙身上偏了偏，目光接上的便是魏摇芙亮闪闪的眼睛，眼神仿佛在说“我很靠谱”。

池怜阙抿紧的唇在片晌後叹了口气出来。

他微微挪了挪身体，忍耐着什麽似的；而後端起水杯凑到唇前，展现的神态不像在喝水，像在喝黄连苦都赛不得的中药。

最後依然是奶奶道破天机：“哎哟，怕不是想上厕所吧？”

“啊？”适才还送水的魏摇芙懵懵然，她偏脸看向池怜阙手里端着的水杯，内里已是空空如也——他喝完了。

胆大包天的视线缓缓下移，魏摇芙在眼睛朝向他不方便被注视的部位前，紧急刹住了车。

然而，她瞳仁向下迁动的刹那的轨迹，仍旧被池怜阙捕捉。

捏着纸杯的白纤的手指用了些力，纸杯的杯身凹折，手的主人把脸充作木头。

魏摇芙心虚地把视线从那被捏瘪的纸杯身上挪到他的脸上，试探性地开口：“你想上厕所吗？我帮你举着输液瓶吧？”

几乎是瞬间接上她尾音的回答：“不要。”池怜阙那双困倦疲累的狐狸眼都被睁开了眼皮，完整的瞳仁敞露对着她，抗拒显于形色。

那粗哑了的嗓子都近乎破音。

没料到他的反应会这麽大，不解爬上魏摇芙的心头，她攒眉歪头道：“一开始你以为我要走的时候不都提到了这件事吗？一个人举着输液瓶上厕所容易脱针受伤；你放心，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那麽狼狈可怜的。”

攒起来的两眉又舒展开，魏摇芙扶着大腿起身，她兀自踮脚拿起挂在输液架上的点滴瓶，冲着仍坐在椅子上的池怜阙擡了擡下巴道：“走吧。憋太久对膀胱和肾都不好，尿路感染或者得了膀胱炎，引发肾功能异常什麽的就糟糕了。”

和肾粘连的文字一枚枚砸在池怜阙的头顶，刺激着他的神经。

依然赖在椅子上的男人两瓣唇紧紧贴合，他微敛着下颌，眼周的红渐渐晕染，晕得两腮都攀上了霞云。

瞧着他怄气似的不动弹，魏摇芙一手叉腰，她掏出一套令池怜阙颜面无存的劝导话术：“好啦好啦，你放心吧，我不会偷看的；你是不是觉得上厕所的声音被人听见你也会受不了？没关系，我可以假装什麽都没听见。”哄孩子一般的论调。

她昂昂自若，他想自掘三尺——活埋自己。

先前偷笑的女人早已没了踪影，而今的诊所里，却再现偷笑的场景；不过，也有明着来的。

点破池怜阙想上厕所的隐秘心理的那位奶奶，把牙花子尽呲了出来，旁的几人亦是把冁然露在眉梢眼角，少许藏着掖着的，嘴角按不住地抽动；就连坐在柜台後的医生都支着下巴笑看他们。

再拾不了面子的池怜阙缓缓站了起来，他恶狠狠地刿了一眼魏摇芙，只不过他的眼神搭上他目下的面容，挥发出来的不是威慑力，而是娇嗔感。

魏摇芙举着输液瓶，陪着他走去诊所里的卫生间，旁观热闹的医生终于掉头喊了一声：“厕所里有挂瓶子的架子！”

如释重负般，池怜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拿过了被魏摇芙高举着的输液瓶，临进卫生间的时候，他向魏摇芙眱去一眼，不惬道：“你怎麽还不走？”

观量着脸上铺满了不高兴的池怜阙，魏摇芙只觉得站在自己跟前的，是只因羞赧而炸开毛的大型猫。

恶向胆边生，魏摇芙无辜了神色，她摊手道：“等你呀。你放心，我是不会抛弃你的，也不会嫌弃你。”

大略是羞恼在彰显自己的身姿，池怜阙双靥上的红深了深，再配上眼尾晕开的红和那天然的红唇，更增娇色。

他咬牙切齿：“你走。”

她安如磐石：“我不。”

僵持了半分钟，眼看魏摇芙当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池怜阙板着脸，举着输液瓶进了卫生间里，门成了表示他不满的工具，被重重关上。

杵在卫生间门口，魏摇芙面对着紧闭的门，眼睛眨动了两下，继而她唇角扬起：“嘿。”傻呵呵的一声笑，故意想把人给惹恼的坏小孩得逞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