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霞宗之巅,云雾缭绕的揽星棋亭。
宗主玄阳真人一身朴素的灰色道袍,犹如一个平凡的中年儒士,正悠然地执子对弈。
而棋盘对面,空无一人。
苏清寒一袭白衣,静静地侍立在侧,恭敬地低着头。
她已经将赤血药谷生的一切,事无巨细地汇报完毕,然后便陷入了漫长的沉默,等待着师父的“审判”。
她内心忐忑,甚至已经做好了被师父严厉训斥的准备。
然而,玄阳真人却不说话。
他只是慢悠悠地捻起一颗黑子,在指尖摩挲了许久,才轻轻落下。
“啪。”
清脆的落子声,在寂静的棋亭中,显得格外清晰。
周围,只有高处凛冽的风声,和棋子碰撞的声响。
这种深不见底的沉默,比任何雷霆咆哮,都更具压力。
许久,许久。
当苏清寒的后背几乎要被冷汗浸透时,玄阳真人才端起手边的茶杯,呷了一口,缓缓开口。
他没有问刘承的处置,也没有问石厚的来历,只问了一个最核心的问题。
“清寒,你觉得,你输在哪里?”
苏清寒娇躯一颤,深吸一口气,整理了许久的思绪终于脱口而出。
“弟子……输在轻敌,也输在……心软。”
“弟子不该为了维护内门利益,姑息刘承,以至于落入那石敢的话术陷阱,被他牵着鼻子走。”
她认为,这是自己的操作失误,是临场应对的失败。
玄阳真人听完,缓缓摇头。
他拿起一颗白子,又轻轻放下,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不对。”
苏-清寒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解。
“你以为你输给了那小家伙的话术?”
玄阳真人目光落在棋盘上,语气却仿佛在剖析着整个战局,“不。”
“你输给了他身后那数千外门弟子的人心,输给了他背负的血海深仇所带来的‘大义’。”
“你总想着维护宗门的‘规矩’。”
“但你忘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刘家把持外门,欺压底层,这本身就已经让‘规矩’成了一纸空文。”
“石敢不是在破坏规矩,他是在用所有被规矩抛弃之人的怒火,来烧穿这层虚伪的窗户纸。”
玄阳真人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根针,精准地刺入苏清寒道心的最深处。
“你最大的问题,不是心软,”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是傲慢。”
“轰!”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苏清寒脑海中炸响!
她那执拗低垂的头颅猛地抬起,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你身为天骄,高高在上太久了。”
玄阳真人终于抬眼,目光平静却锐利地看着自己的爱徒。
“你眼中只有宗门的长老、真传,这些上层建筑……”
“却从未真正俯下身,去看一看那些在泥泞里打滚的底层弟子——”
“他们的渴望;”
“他们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