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国都作为臣子的封地?
古往今来,闻所未闻!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恩宠过盛,简直是在挑战现有政治秩序的底线。
燕丹几乎能想象到,这道诏书一旦公布,会在朝堂内外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那些本就对他心存芥蒂的嬴姓宗亲、还有各方势力,怕不是要集体炸锅,甚至可能引难以预料的动荡。
嬴政放下手中的玉箸,拿起丝帕擦了擦嘴角,动作从容不迫。
他转过头,看到燕丹那副捧着诏书如同捧着烫手山芋的模样,不由得失笑,伸手轻轻拍了拍燕丹的手背。
“放宽心。”嬴政的语气平淡,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笃定,“寡人既敢给,自然有寡人的道理。你只管收着便是。”
他的目光在燕丹因刚睡醒而略显凌乱的丝和微敞的领口处停留了一瞬,眸色深了深,但很快又恢复了清明。
“况且,”他补充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昨日不是你说想要咸阳的?君无戏言。”
燕丹被他一噎,脸颊微微热。
他那分明是脑子一抽的胡话,谁能想到嬴政竟当真了,还执行得如此雷厉风行。
这人的行动力,有时候真是可怕得令人指。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内侍恭敬的通传声:“禀大王,客卿李斯求见。”
嬴政神色不变,淡淡道:“宣。”
燕丹下意识地想将诏书藏起来,但转念一想,这事迟早人尽皆知,藏着掖着反而显得心虚,便只好继续将那卷绢帛握在手中,只是姿势略显僵硬。
李斯低着头,步履沉稳地走进殿内,他先是向嬴政行了臣子之礼,然后目光极其自然地转向榻上的燕丹,脸上立刻堆起恰到好处的,带着关切与恭敬的笑容,拱手道:“李斯见过安秦君。见君上气色红润,想必身体已然康复,实乃大喜,臣为君上贺。”
燕丹:“……”
他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干巴巴地应了两声:“嗯……有劳李客卿挂心,已、已无大碍了。”天知道他现在这“气色红润”跟“身体康复”是怎么来的,一想到这,他耳根就有点烧得慌。
嬴政仿佛没看见燕丹的窘迫,直接切入正题,语气平淡地像是在讨论今天天气不错:“李斯,寡人已决定,将咸阳赐予安秦君作为封地。诏书在此。”他指了指燕丹手中的绢帛。
“……”
一瞬间,寝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李斯脸上那无懈可击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度僵住了。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大,看向燕丹手中那卷诏书,又难以置信地看向嬴政,嘴唇哆嗦了一下,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背过气去。
咸……咸阳?!
作为封地?!赐给安秦君?!
李斯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大王您是不是昨夜没睡醒?还是被安秦君灌了什么迷魂汤?
咸阳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