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两。”
卫璇每次加价都平静无波,仿佛抛出的不是真金白银似的。
这种态度,更让张娘子火冒三丈。
价格在两人一来一往间,迅速飙升至一个令人咋舌的高度。
场下衆人早已忘了竞拍,全都在认真看着这出好戏。
“哟,张娘子,看来今儿是遇到硬茬子了?”
旁边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着拱火。
张娘子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
她混迹京城多年,何时被一个黄毛丫头当衆如此打脸?
她深吸一口气,压着怒气,扬声道:
“某些人啊,老娘尸骨未寒就穿着孝服跑来这烟花之地,一掷千金买男人?呵,真是不害臊!”
她声音更大,确保全场都能听见:
“就那点体己钱,怕不是老娘留下的最後一点棺材本吧?在这儿充什麽阔气?别到时候拿不出银子,把人妈妈和诸位贵客都耍了,那才真是把祖坟的脸都丢尽了!”
卫侯府宠妾灭妻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如今卫璇的母亲离世,那关于她的那点财産将来会落入谁手,已是可想而知。
而这番话说得太难听,云袖气得浑身发抖,就要冲出去去理论。
卫璇却只是轻轻放下茶盏,发出清脆的一声“嗒”。道:“妈妈,望仙楼何时改了规矩?拍卖不看银子,改看家世丶看出身丶看人下菜碟了?”
老鸨脸色一变,连忙赔笑:
“哎哟,三小姐您这是哪里话,咱们望仙楼向来是价高者得,童叟无欺!”
她可不想卷入这些贵人们的口舌是非,只想快点把钱赚到手。
“三小姐出价四千两!”她赶紧把重心拉了回来。
张娘子被卫璇一句话噎得差点背过气,见她依旧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更是怒火中烧,理智全无,猛地一拍桌子,嘶吼道:
“五千两!老娘出五千两!卫三,有本事你再跟啊!”
她甚至开始指名道姓。
这个天文数字一出,整个望仙楼死寂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巨大的议论声。
五千两!这足够在京城买下一座极好的宅院了。
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二楼那身缟素之上。
珠帘後的身影沉默了。
老鸨的声音带着兴奋和颤抖:
“五千两!张娘子出价五千两!还有没有人加价?”
她殷切地望向二楼雅间,声音拔高:“卫三小姐?您……还加吗?”
场内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
见二楼再无动静。
一些带着酒意和艳羡的调侃声便响了起来:
“得!还是张娘子魄力足!这月隐公子啊,今晚算是找到‘好归宿’咯!”
“嘿嘿,这般绝色,五千两也值啊!张娘子,春宵一刻值千金,今晚可得好好怜香惜玉啊!”
“瞧这通身的气派,不知道拆吃入腹时,是个什麽销魂滋味儿……”
“哈哈哈,落在张娘子手里,怕是明儿个就得变成绕指柔咯!”
这些露骨的笑谈毫不掩饰地传来,张娘子听着,脸上重新浮现出混合着得意和狰狞的笑容,目光更加肆无忌惮地在台上少年身上逡巡,仿佛已经在用眼神剥开他那身月白长袍。
老鸨见卫璇那边确实没有再出声,心知价格已到顶,便开始倒计数:
“五千两一次——”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目光还扫向二楼,做最後确认:
“五千两两次——”
张娘子志得意满,几乎要站起身准备去接手她的战利品。
雅间内,卫璇端坐着,光影在她看似平静的脸上明灭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