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卫璇煞有介事地道,还故意压低了声音,“你不看看之前外面那个‘铁拳金刚’张娘子?若不是我把你拍下,今晚你可就要落入她的虎口了。那下场……”她适时地停住,留下无限想象的馀地。
月隐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张娘子的“威名”,也清楚自己若落入她手,境遇只怕比死更难受。
“那又如何?”他声音虽冷,却透着干涩,“不是她,也会是旁人。”
在这里,他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可是,”卫璇微微俯身,目光锁住他微微闪烁的眼眸,“你现在对面的人,是我呀。”
“那又如何?”月隐几乎是下意识地重复,“有何不同?”
卫璇被他这油盐不进的样子搞得一时有些泄气。
忆起他前世孤绝一生丶枕边无一人的传闻,想来这“恐女”并非作僞,而是刻入骨髓的反应。想想他童年的经历和在这勾栏的处境,也确实可怜。
恐女之人,却要日日周旋于各色女人之间,何尝不是一种酷刑。
但同情归同情,她花了八千两,可不是为了做慈善。
她必须确保这把未来的“利刃”,能完全为己所用。
她收敛了脸上那点戏谑,神情变得认真而锐利,确认道:
“算了,不说这个。待我帮你赎身之後,你必须一切听从于我,绝对服从我的命令。”
这话如同触动了月隐某根最敏感的神经。
他语气坚决道:“我不会听命于任何人。”
他就是这麽一个人,他恨被人掌控,讨厌像物件一样被人命令。
卫璇道:“我和他们不一样。”
月隐道:“任何人都一样。”
卫璇的唇角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道:“是吗?那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继续留在这里,接下来会面对什麽?”
“你以为,像你这样的摇钱树,妈妈会轻易放过你吗?”
她摇了摇头,道:“她会想尽办法榨干你,趁着你还年轻,她会让你不停地接客。那些有特殊癖好的客人,会像‘铁拳金刚’一样,甚至比她更变本加厉……
“他们会用尽手段磨掉你所有的棱角,折断你的傲骨,直到你变成一具只会讨好逢迎的空壳。
“你知道那些曾经和你一样倔强的人,最後都怎麽样了吗?疯了,残了,或者……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她的话语一字字凿进月隐的心里。
他面色控制不住地变得苍白,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他下意识地摇头,嘴里小声说着:“不会的……我不会……”像是在反驳卫璇,又像是在不断提醒着自己。
卫璇描述的这些,他并非全无预感,甚至亲眼见过类似的事情发生。
只是由她如此清晰丶冷静,甚至带着一丝残忍的预见性说出来,更让人不寒而栗。
可卫璇话锋陡然一转,换了一种语调:“但是我知道……”
月隐闻声看向她。
“你并非甘于沉沦的笼中之鸟。留在这里,你只有被碾碎丶被吞噬这一条路。只有我,能给你一个截然不同的未来。一个可以让你挺直脊梁,甚至,拿回属于你自己东西的未来。
“是选择在这里腐烂,还是跟我去搏一个未知却可能广阔的天地?这个选择,现在在你手里。”
她明明就在眼前,然而,她的话语却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让他分不清那个地方究竟是出口,还是深渊。
他面庞呆滞,瞳孔却不停震颤着。
截然不同的未来……
广阔的天地……
她究竟为何有底气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她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