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珠滴溜溜转,顺带佯装不在意地开口道:“哥哥,你还记得前几天你趴在我腿上说的话嘛?”
“你说……我们能再磨合一次吗,这次你会听话。”
姜厘很给面子地把陈屹泽原话中的“再调我一次”换了个更体面的说法。
“所以,那句话是真的吧?今天的事你不会放在心上的对吧?”
她怯怯地猫着腰把杂志递过去。
重量不轻的杂志堆传递到陈屹泽肘部,男生轻松抬起,掠过她时,无情地打破了姜厘的所有幻想。
“假的,让我逮住你跟其他男人一起,我还是会弄死你。”
“嗯?”你怎么看出来的?
“但你俩不太合适,”陈屹泽绕了个弯,拖着慢腔口吻徐徐,“那么年轻有为的男生,不该被你糟蹋。”
餐厅鸦雀无声。
心高气傲的陈大少爷还不知道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被人拒了八百次。
两家知根知底,陈屹泽人品外貌各方面数一数二,结婚的两项重头戏都已经考察完毕。在相识长辈眼中,两人距离携手推开婚姻大门只需要再加那么一丁点微不足道的私人感情。
而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都半个青梅竹马了,还长着那么一张脸,按道理早该浓情蜜意。
于是李帷清女士为了自己心中的闺女好嫁人选top1,每次去实行催婚行为时都会精挑细选一张陈屹泽的相片带去。
历经半年,姜厘现在手头的照片已经能给少爷办个私人写真展了。
且同样,她有多少张照片,李女士就给她暗示过多少次陈屹泽。
陈屹泽在她愣神的脸上望了一眼,男生垂眸,眼尾有些淡漠,
“她总提起你。”
“那既然双方父母意愿这么强烈,不如我们演段情侣?”
演字被刻意咬紧,姜厘忧心忡忡盯着他的眼神胆怯又莽撞,带着生涩的赤诚。
陈屹泽搞不懂她为什么总怕他。
他沉默得突然,视线在她脸上停留半晌,直到姜厘头皮发麻,以为他不会再出声,
男生才慢腾腾地扯了下唇,笑得有些无所谓。
“可以,”
“我都随便。”
不远处的白人夫妇围着篝火弹吉他,姜厘抱膝,目光仍望向远方。
“十年前我爸爸刚去世时她简直活不了,我知道她能支撑下去都是因为我,那段时间太消沉了,让我觉得我完全是爸爸的附庸品,她天天哭,开始她哭我也哭,后面慢慢我就不哭了。”
“人总要往前走啊,其实我们家生意还不错,有大城市的老板考察过要帮我们开分店,但我妈妈不愿意,她说要一直守着我爸爸。她不能离开他。”
“之前我也因为有关系这么好的父母感到开心,但现在我倒希望妈妈没有那么爱我爸,不然也不用每次开心或者难过,只要有一点情绪波动,都会在心里感叹,如果爸爸还在就好了。”
“这样太累了,悲欢喜乐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可别人始终是个不定量,那自己怎么办?”
“我要最爱自己。”
“所以我甚至不能给出类似于‘我会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的承诺。”姜厘别过脸看他,目光如炬,“你能理解吗?”
她没有和陈屹泽一样的,汹涌到爱上一个人就不择手段的内心。
漫天雪花飘飘洒洒,楼下和街巷的人群霎那间都冒出声,疯狂倒数着庆祝新的一年。
夜空焰火冲天,陈屹泽轻笑一声,握着的酒瓶忽地撞上她的杯子。
冷风过境,红酒洇湿毛毯,姜厘耳边,他的嗓音散漫而清隽。
“那就祝我们——”
“新的一年,”
“继续纠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