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余大人请求见面。”
一个侍从快步走到希斯身边,在她耳边低声道。
希斯的嘴角勾起转瞬即逝的弧度,不到一周时间,她的气质变得更加自信从容了,眼里没了忐忑怯懦,反倒是那些平日里优雅高傲的权贵们,在这种时刻浑身写满了恐惧与不安。
……但有一个人例外,他将这次的危机视作天大的机遇,短短几天,他就从余家小少爷摇身一变成了会议大臣,填补几天前死去的大哥的位置。
如果不是余天明说动了他的相父亲,她不会这么顺利拿到代政权。
虽然这是她和他一早就约定好的事情,只是从没想到会遇上这样巧妙的机会,顺利迈进了关键的一大步。
但希斯清楚——
凡事皆有代价。
余天明和余家想扶持一个傀儡,她心知肚明利用这一点而已,等到这次的灾难结束,她力排众议成功登上王位,她与余天明的争斗迟早会拉开序幕。
不过,这也是至少一年后的事情了,现在她还需要维持和余天明的盟友关系。
然后,她会在废墟之上迎来属于她的盛大加冕礼……
希斯的疲惫散去,她的步伐越来越有力,跟着侍从来到了一间待客室的门前,她让侍从们留在外面,推门而入,将门紧紧关上。
“午安,公主殿下。”
房间内的人礼貌问好,希斯转身吓了一跳。
年轻女人穿着休闲的白色衬衫,袖子高高挽起,显得不太正式,但行礼的姿势挑不出一点毛病,语气恭敬。
“……武姝?”
“你——”
希斯咽下了惊讶疑惑的话语,她已经反应过来了,刚才那名侍从应该是叶筝埋在皇宫的眼线,武姝以余天明的借口请她过来。
“你想做什么?”
“或者说,叶筝想做什么?”
武姝失笑,“我忠诚于叶筝,但我又不是她的傀儡,你们别把我的想法都算在她头上,这可让人有点不爽。”
“抱歉,是我失言。”
希斯从善如流,“那么你想做什么?”
“皇帝不是藏起来了,是死了,我猜尸体就在你的手里。”
武姝的唇边还挂着笑,眼神却没有笑意,带着锐利的探究。
希斯的面色一下子冷淡了。
“叶筝知道你想做什么,我也知道,我不清楚她对你的想法,但我很好奇——你要如何处理诡域的真相呢?”
希斯面无表情反问,“什么诡域的真相?”
“魔龙不是带来诡域的罪魁祸,诡域在这种时候大规模降临,只对失去人心的皇帝和皇室有利,再加上你们曾经对龙骨的隐瞒……”
“五百年前的阿斯顿皇室就像现在这样处在摇摇欲坠的边缘,直到诡域降临打破局面,诡域对谁最有利,谁就最有可能是罪魁祸,我的推理没错吧?”
“哈,不愧是治安局的队长。”希斯低头笑了一声,“但是拥有这种力量的人是皇帝,我没有这样的能力,你找错人了。”
“顺便告诉你,皇帝很可能没有死,他换了一个身份,应该就在下城区。”
闻言,武姝皱起眉头,很快又舒展开来,“看来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怪不得叶筝总是语焉不详。”
希斯道:“所以你应该去往东区,协助叶筝——我没有想到你会留在这里。”
“我有留在这里的理由。”
武姝说着,表情顿时严肃。
“公主殿下,看来您比我知道的更多,也比我更聪明。我想您也清楚,魔龙与诡域被联系在一起五百年,皇帝又特意制造灾难继续把诡域的罪名钉在魔龙和叶筝的身上,要让人们相信真相并不容易。”
“如果你愿意出面,一切会变得不一样。”
等到这场灾难结束,武姝相信会有人醒悟真相,但她们需要更有力的证据。
叶筝与皇帝是政敌,天然对立的身份会让她们的话语显得失了一定的可信度——但如果是阿斯顿皇室的公主亲口承认皇帝的罪行呢?
希斯不自然地眨了两下眼睛,视线移向窗外,其实在看见武姝的那一刻,她隐隐察觉了她的来意。
那一天,她抱着父亲的头颅走在一片狼藉的街道上,痛恨、解脱的情绪通通泄在眼泪里,他死得太轻松,与他的罪行不够相配,她誓要让他的罪恶大白于天下。
……可是,他是她的父亲啊,她流淌着阿斯顿皇室的血脉,尽管她厌恶他,在所有人眼里她与他有着不可分割的血脉,也意味着不可分割的罪孽!
一旦她站出来揭露真相,阿斯顿皇室注定会消失在历史舞台,而她作为公主也将黯然退场。
她苦心经营的地位,刚刚握住还没焐热的权力……难道全部都要抛弃吗?
希斯一只手抓住窗台边缘,她转头看向武姝,眼里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杀意。
“可是我、我、叶筝她……这是她的意思?”
这根本不是她们的过错,可她们二人注定要有一人承担不属于自己的罪名!
“我说了,这是我的意思。”
武姝用力闭眼,语气却带着一丝笑,“我好像明白了,她为什么不在那场讲话里直接告知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