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凝霜被他暧昧的话哄得脸颊烫,指尖轻轻掐了下他的腰,却还是软着声音应了句:“好……”话音刚落,就想往他怀里再靠靠,殿门却突然被轻轻推开,一道踉踉跄跄的小身影晃了进来。
来人是刚满一岁半的瑞王萧景晟,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虎头袄,肉乎乎的小手攥着个拨浪鼓,身后跟着快步追赶的李德全。小家伙还走不稳,每一步都摇摇晃晃,却硬是凭着一股劲儿闯了进来,看见榻边的萧夙朝,眼睛瞬间亮了,奶声奶气地喊:“父皇……抱……”
萧夙朝刚要俯身继续疼他的乖宝儿,听见这声喊,动作猛地顿住,抬手扶了扶额,眼底满是无奈——这小儿子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进来?他方才箭在弦上,再哄两句就能把人彻底拥在怀里,如今全被这小不点儿打断了。
澹台凝霜也忍不住笑了,伸手理了理滑落的裙摆,眼底的羞怯渐渐褪去,多了几分温柔的笑意。
萧夙朝没辙,只能先起身,大步走到萧景晟面前,弯腰将他抱了起来。小家伙立刻伸出肉乎乎的胳膊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颈窝里蹭了蹭,手里的拨浪鼓还在“咚咚”响。萧夙朝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蛋,对身后的李德全沉声道:“把瑞王带来的东西放下,你去东宫叫太子过来,让他把弟弟带回东宫照看。”
李德全连忙躬身应道:“是,陛下!”他将萧景晟带来的小布包——里面装着小家伙睡前要抱的小老虎玩偶——放在一旁的小几上,转身快步退了出去,生怕再耽误陛下和娘娘的事。
萧夙朝抱着萧景晟,低头看了眼榻上笑意盈盈的澹台凝霜,无奈地叹了口气:“乖宝儿等会儿,等朕把这小不点儿送走,再回来疼你。”
怀里的萧景晟似懂非懂,只觉得父皇的声音有点不一样,便抬起头,用肉乎乎的小手拍了拍萧夙朝的脸,奶声奶气地喊:“父皇……玩……”
萧夙朝被他逗得没了脾气,只能耐着性子哄:“乖,让太子哥哥陪你玩,父皇还有事要跟母后说。”
萧景晟把小脑袋埋在萧夙朝颈窝里,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奶声奶气地哼唧:“不要太子哥哥……要三哥,要父皇……”肉乎乎的脸颊蹭着布料,满是依赖的模样,倒让萧夙朝原本的无奈淡了几分。
可这话刚落,殿外就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三岁的萧翊穿着宝蓝色短打,手里还攥着个空竹笼,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他一眼就看见被萧夙朝抱着的萧景晟,立刻扬着下巴喊:“景晟,快下来!三哥带你去后园抓蛇,抓了放二哥被窝里,保准吓他一跳!”
萧夙朝听得眼皮一跳,嘴角的弧度瞬间僵住——他二儿子萧恪礼打小就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蛇,连画着蛇的画册都不敢碰。可这三儿子萧翊倒好,不仅敢带着刚会走路的弟弟去抓蛇,还敢打主意往二哥被窝里放,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他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却没打算插手——反正大儿子萧尊曜向来有规矩,等会儿撞见了,肯定会好好管教这两个调皮的,说不定还会照着萧翊的手心打两下,让他长长记性。
萧景晟一听“抓蛇”,眼睛瞬间亮了,也不黏着萧夙朝了,伸着小胳膊朝萧翊扑:“三哥抱!抓蛇!”
萧翊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把萧景晟从萧夙朝怀里接过来,单手抱着弟弟,另一只手拍了拍胸脯,语气里满是得意:“放心,三哥有办法!等抓到蛇,先把蛇胆抠出来,再把蛇牙拔干净,洗得白白净净的,再塞二哥被窝最里面,让他睡觉的时候摸着手凉,准能吓哭他!”
这话听得萧夙朝都忍不住扶额——这孩子倒还有点“良心”,知道把蛇牙拔了、蛇胆取了,免得真伤着萧恪礼,可这“良心”也实在不多,折腾人的主意倒是想得周全。
澹台凝霜在榻上听得直笑,伸手掩了掩唇:“翊儿可别闹太狠,等会儿恪礼回来,指不定要跟你闹到尊曜面前去。”
萧翊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抱着萧景晟就往外走:“怕什么?大哥要是说我,我就说景晟也想玩!”说着,还不忘回头对萧夙朝喊:“父皇,我们抓了蛇给你看!”
萧夙朝看着两个小身影跌跌撞撞地跑出去,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看向榻上的澹台凝霜,眼底重新染上温柔:“让这两个皮猴闹去吧,咱们继续……”
李德全站在殿门旁,将萧翊那番“抠蛇胆、拔蛇牙、塞二哥被窝”的话听得一字不落,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手里的拂尘都差点没攥稳。
他暗自嘀咕——翊王殿下这胆子也太大了!睢王殿下怕蛇怕得厉害,要是真被凉冰冰的蛇吓得跳起来,以睢王那暴脾气,指不定要把翊王按在地上揍得哭爹喊娘,到时候就算太子殿下赶来,怕也拦不住这兄弟俩闹翻天。
再者,瑞王殿下才一岁半,后园草深虫多,万一被蛇蹭到,或是摔着碰着,陛下和娘娘怪罪下来,谁也担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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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儿,李德全不敢再耽搁,连忙躬了躬身,朝着殿内的萧夙朝和澹台凝霜轻声禀报道:“陛下,娘娘,老奴瞧着两位小殿下年纪小,后园路偏,怕出什么岔子,老奴去跟着照看照看,免得真闹出事来。”
见萧夙朝摆了摆手示意他去,李德全立刻转身,提着衣摆快步追了出去。一边走还一边在心里盘算:得赶紧找到两位小殿下,先把那空竹笼收了,再想法子把他们哄去别处玩,可千万不能真让他们抓着蛇,不然今天这养心殿的天,怕是要翻一半了!
李德全几乎是提着衣摆往东宫跑,刚绕过影壁,就听见寝殿方向传来萧恪礼变了调的惨叫声:“蛇!有蛇!哥——救我!快救我啊!”那声音里满是惊慌,还带着几分快要哭出来的颤抖,听得李德全心里一紧,脚步又快了几分。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寝殿门口,就看见萧恪礼正扒着门框,一只脚还在殿内,另一只脚却死死抵着门槛,浑身抖得像筛糠,脸白得没半点血色。而他的被褥被掀在一旁,一条通体青黑的蛇正盘在枕头上,吐着细细的信子,看着就让人怵。
这时,萧尊曜也从书房赶了过来,他刚进门瞥见那蛇,瞳孔瞬间一缩,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他虽比弟弟沉稳,却也怕蛇,只是没萧恪礼那般外露。
可眼下弟弟吓得快哭了,他也顾不上自己的惧意,强撑着镇定,沉声对萧恪礼喊:“二弟,别慌!慢慢退出来,别惊动它!”说着,又转头看向躲在门外廊柱后、探头探脑的萧翊,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萧翊,是不是你干的?”
萧翊被抓了现行,也不慌,反而拉着萧景晟的手,小声嘟囔:“我都把蛇牙拔了,也抠了蛇胆,没毒的……”
李德全这才松了口气——还好是无毒的蛇,不然今天这事可就真闹大了。他连忙上前,一边安抚着还在抖的萧恪礼,一边对萧尊曜道:“太子殿下,老奴这就去叫侍卫来处理,您先把二殿下和两位小殿下带远些,别吓着瑞王殿下。”
萧恪礼这才缓过点劲,却还是不敢回头看寝殿,抓着萧尊曜的袖子,声音带着哭腔:“哥,我再也不要睡那床了……萧翊!你给我等着!”
侍卫们提着捕蛇网匆匆赶来,萧尊曜指着寝殿内枕头上的青蛇,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把蛇小心弄走,扔去后园深处。再让人给睢王殿下换张新床,原先床上的被褥、枕头,全都拿去烧了,别留半点痕迹。”
侍卫们连忙应“是”,蹑手蹑脚地进殿,用捕蛇网小心翼翼地将蛇裹住,快步退了出去。萧恪礼这才松了抓着萧尊曜袖子的手,可一想到方才蛇盘在枕头上的画面,气就不打一处来。他转身看向还在廊下装傻的萧翊,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几步上前,一把拎起萧翊的后衣领——萧翊才三岁,个子矮,被他拎得双脚离地,只能胡乱蹬着腿。
“你不是喜欢折腾吗?本王让你折腾个够!”萧恪礼咬着牙,拎着萧翊就往东宫的摘星楼走。那摘星楼是东宫最高的楼阁,足有凡间萧氏集团三十五楼总裁办那么高,站在楼上往下看,地面的人影都小得像蚂蚁。
到了摘星楼顶层,萧恪礼毫不客气地将萧翊往窗边的窗帘杆上一挂——窗帘杆是金属做的,冰凉刺骨,萧翊被挂在上面,双手紧紧抓着杆子,脸瞬间白了。萧恪礼还觉得不够,又伸手推开了旁边的窗户,倒春寒的冷风“呼呼”地灌进来,带着刺骨的凉意,吹得萧翊打了个寒颤。
他本就恐高,如今被挂在高高的摘星楼上,脚下是空的,耳边是呼啸的冷风,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却还强撑着不敢哭:“二哥,我错了……放我下来!”
萧恪礼冷冷瞥了他一眼,语气狠戾:“错了?现在知道错了?方才往本王被窝里塞蛇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错?”他转头看向跟来的侍卫和宫女,声音陡然拔高,“听着!没本王的命令,谁敢把这王八蛋放下来,通通给本王滚去守皇陵!就算是太上皇来了,也不好使!”
说完,他没再看萧翊惊恐的脸,转身就往外走——他要去换身干净衣裳,顺便让御膳房煮碗姜汤,不然再被刚才那阵吓和这冷风一吹,非得感冒不可。留下萧翊挂在窗帘杆上,一边被冷风冻得抖,一边看着楼下的高度心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却连哭都不敢大声。
李德全抱着昏昏欲睡的萧景晟,快步跟在萧尊曜身后走进摘星楼。小家伙许是刚才跟着跑闹累了,脑袋靠在李德全肩头,小眉头还轻轻皱着,嘴里嘟囔着“蛇蛇”,看得人软了心。
萧尊曜走到窗边,抬头看向被挂在窗帘杆上、冻得嘴唇乌的萧翊,语气听不出喜怒:“现在还敢找你二哥麻烦,往他被窝里塞蛇吗?”
萧翊双手紧紧抓着冰凉的杆子,脚下是空荡的高楼,冷风灌得他牙齿打颤,闻言连忙摇头,声音带着哭腔:“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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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就好。”萧尊曜点点头,又转头问一旁侍立的宫女,“方才睢王离开时,是怎么吩咐的?”
宫女连忙躬身回话:“回太子殿下,睢王殿下说,要让翊王殿下好好挂着,充分认识自己的错误,还说……不准任何人放翊王殿下下来,就算是太上皇来了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