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贞刚刚已经来了,这会儿没在门外,不知道是不是去茅厕了。
林霜正欲转身,余光却瞥见一道鬼祟的身影。
那人贴着回廊阴影处,每走几步就回头张望,十分警惕的模样。
她顿时心头一紧,闪身躲到廊柱后。
只见那人穿着永安药铺的淡蓝短打,身形瘦削,一双凸出的眼睛格外醒目。
秦升。
林霜瞳孔一缩,她认得他。
这个人和她一样,曾是秦家的药奴,在林霜到秦家之前他就已经在药铺里试药,因为药物作用,眼睛也凸出来,十分好认。
他在这里做什么?
意识到了前世发生的事,林霜顿时寒毛竖起。
上一世永安药铺悲剧的第一步,就是铺子里面的水染了疫,煎出来的药也不干净,来这儿看病的人没治好便罢了,反倒是染上了时疫,就连铺子里面的大夫和伙计也跟着一起中招。
林霜是知道有这个事情,但并不清楚具体原由,但现在看来,源头就在这里了。
而现此时这个秦家的家生奴才,正攥着个包袱往水房疾行。
“站住!”
眼看他离水房还有几步之遥,林霜顾不得其他,赶忙从柱子后边冲出来。
秦升猛地回头。
两人目光相撞的刹那,他脸上闪过一丝狰狞,转身就朝水房狂奔。
“来人!有奸细!”
林霜一边大声呼喊,一边快步朝他的方向追上去。
倘若此时不阻止他,一旦让他将东西丢入水房,后果不堪设想!
她拼命追赶,可秦升离水房只剩几步的距离,眼看就要破门而入!
“砰!”
一道灰白色的身影突然从侧面撞来,秦升像块破布般飞出去,重重摔在青石板上。手里攥着的包袱也飞出去,滚到角落里。
林霜看清来人,心中大喜,急喝道:“怀贞,别让他进入水房!”
江怀贞闻言,转身挡在水房门口。
与此同时,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阿来带着几个伙计气喘吁吁地赶来。
秦升挣扎着要爬起,却被三四个人团团围住,退路全无。
“梁生!”阿来厉声喝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化名“梁生”的秦升脸色煞白,凸出的眼珠慌乱转动:“我、我只是去茅房……谁知却被这两人给拦下,真是莫名其妙……”
林霜冷眼盯着他,声音却异常清晰:“阿来,快去请何掌柜,就说有人要往水房投毒。”
阿来闻言,瞳孔骤然紧缩,目光在秦升和地上的包袱之间来回扫视,随即转身飞奔而去。
秦升见状,猛地蹿起就要逃,却被一个眼疾手快的小伙计一棍扫在腿弯处,“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
“你们这是污蔑——”他嘶声喊道。
林霜缓步上前,靴底碾过地上的枯叶,发出细碎的声响:“是不是污蔑,很快就知道了。”
何掌柜几乎是跑着赶来的,神色严峻。
“到底怎么回事?”
林霜指向地上的包袱:“他鬼鬼祟祟要进水房,我怀疑他要投毒。”
“胡说!”秦升额头青筋暴起,“我是要去茅房!”
“茅房在东,”林霜冷笑,“水房在西——”
她指了指地上那个灰布包袱,“这里头装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秦升的喉头一梗,结结巴巴道:“是、是我的衣物……”
何掌柜不等他说完,厉声道:“把包袱送去隔间查验!”
“那是我的私物!你们凭什么——”秦升突然暴起,却被两个壮实的伙计死死按住,充血的眼珠子死死瞪着林霜,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
东西立时送了去,不消一刻钟,查验的人就回来了,脸色凝重:“掌柜的,包袱里是件妇人的脏衣,沾满秽物,恐怕……含有秽毒疠气,具体是什么,还须等那头验过方知。”
何掌柜的脸色瞬间铁青,胡须都在颤抖:“报官!立刻报官!”
秦升双腿一软,瘫在地上。
何掌柜命人将他押下,转身对着林霜和江怀贞深深一揖:“二位姑娘,永安药铺欠你们一个天大的恩情。此事我必详细禀明东家,改日定当登门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