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你包扎一下。”赵知与说。
“坐着。”冯谁命令他。
赵知与没有说话,四处找了找,最后脱下衬衫,撕了一条布。
他一条腿跪在副驾上,倾身过来,小心解开冯谁肩膀的扣子,褪开些衣裳。
赵知与很细致,也很靠谱,冯谁加速或变道时他不会动作,动的时候也注意不会遮到视线或妨碍到冯谁。
这种情况下包扎应该很艰难,冯谁想让他停下,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出来。
有水珠滴在冯谁侧脸,不知道是赵知与的汗还是眼泪,冯谁抬手抹了一把:“前边上匝道。”
“嗯,已经好了。”
赵知与应该是学过包扎,果然止住了血。
他坐回副驾,没再看冯谁。
冯谁听到很轻,努力掩饰过的吸气声,颤巍巍的,哭得狠的时候会有的声音。
他一直看着前边,打灯开上了一条禁止通行的废弃道路。
废路上没有灯,上边的立交桥遮住了光线,里边一边漆黑。
冯谁打灯,但是前车灯没亮。
他放慢了点速度,垃圾车在黑暗中的环形匝道上行驶,他跟赵知与好像被抛进了另一个世界,只有头顶上一闪而逝的汽车声提示着现实。
黑暗里看不清什么,但冯谁还是能感觉到,赵知与转头看他了,那个努力压制的气声又重了些。
赵知与在哭。
匝道尽头是一片无人踏足的荒地,长满了绿油油的杂草。
草地绵延开去,像是一片碧绿的海。
冯谁下了车。
有水流的声音传过来,冯谁走出几步,看到草地中央穿过了一条河,河水清澈见底。
“这是什么地方?”赵知与问。
“安全的地方。”冯谁看了看伤口,渗血了,但是不多,“我把定位发给张正他们,很快就会有人来接。”
赵知与去河边洗了把脸,带着浸湿的衬衫回来,给坐在地上的冯谁擦脸。
脸上伤口碰了一下,冯谁没忍住颤了颤,下意识的“嘶”声被扼杀在喉咙里。
赵知与的眼泪断线珠子一样掉下。
他无声地哭着,又跑了几个来回,给冯谁擦干净了脸和脖子。
冯谁看着他忙前忙后的身影,又低头看自己的手。
他的手还在抖,痉挛似地,控制不住。
心跳也是,跳得太快了,简直要活生生从胸腔里蹦出来。
血液一股接一股冲上脑门,呼吸变得很快。
赵知与回来,给他擦手,冯谁收了手,目光看向远处。
“我小时候,过得……不怎么开心。”冯谁说。
赵知与抬头看他。
冯谁深深地吸了口气,缓解那种心跳过快的眩晕感:“我爸,打人。
“不止打我,打我妈,连老方都打。
“打老婆孩子常见,但对自己亲妈动手的,我只见过他一个,听起来有点玄幻吧,但确确实实是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