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套高定——”赵成胤打量了片刻,“意大利的牌子,国内只有港城和锦城设有专柜,比起价格,能拿到手才是真显身份。”
赵成胤笑了笑:“阿与花了不少心思。”
冯谁垂下眼睛,手指无意识扣进了真皮坐垫。
“阿与这孩子,跟我大哥一个样。对喜欢的人,恨不得捧出全部讨人欢心。要搁古代,怎么也是个为美色所误的昏君。”
冯谁一句话没说,却已经兵败如山倒。
“你看你,穿一身名贵高定,戴着价值不菲的宝石袖扣和劳力士腕表,活脱脱一个矜贵的富家公子,想必那天跟阿与去酒店,服务生都会误以为你是阿与的客人,而非保镖。”
赵成胤笑着看他,笑意中带着玩味:“可你脚上却套着一双便宜货。”
冯谁低头看了眼,脚上的皮鞋是第一天来这里,为装点门面,花大价钱在商超买的,已经远远超出了他平常的消费水平。
“你知道在我眼里,你是什么什么样的人吗?”赵成胤往后靠在椅背上,拉长了点距离打量冯谁,“你出入高档场所,神色自若,穿一身名牌也毫不违和,可我清楚你是什么货色,你祖父在地里刨土的日子,距今没超过二十年,你父亲无能又残暴,你的母亲大概对你没多少怜爱。”
他往前倾身,嘴角带着点笑意:“你是个懂事早熟的乖孩子,一个满腔愤怒的潜在家暴者,一个无人在意的可怜虫。”
冯谁始终低垂目光,没去看赵成胤。
停顿片刻,赵成胤说:“阿与喜欢你,就像乖小孩喜欢小混混,而你喜欢他,是因为平生第一次,有人对你这么好,哪怕他是个傻子。”
“当然,说喜欢大概不准确,我是指阿与。”赵成胤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虽然不大聪明,但清楚自己有婚约,也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对你大概就是我说的——玩玩而已。”
沉默,话语的含义与余韵得以在沉默中发酵。
冯谁抬起双眼:“我知道。”
“知道就好。”赵成胤说,“有自知之明,也省得我日后麻烦。阿与要玩,我是不管的。但他玩腻了,要是被身边的人缠上,也是件麻烦事,你说是不是?”
“是。”冯谁被人一拳打死了一样,语气没有起伏。
“行。”赵成胤一拍巴掌,“这茬过去了。说说吧,找我什么事?”
冯谁平缓自己的心绪,尽量保持冷静,接下来的交锋才是致命的。
“关于酒店刺杀的事,我想您也有问题要问我。”
赵成胤看他一眼,点点头:“我看了监控,当时情况的确是,称得上千钧一发,多亏了你,阿与才能毫发无伤。
“我的疑问想必你也清楚,你带阿与离开酒店后,为什么不联系我们?这个问题这两天你应该已经准备好了答案。”
“二老爷,当时您到现场时,我就说过了。”冯谁看着他,“我联系过,发了定位。但对讲机坏了。”
“嗯,是说过。不过对讲机坏了,你居然毫无察觉,这就……挺牵强的,再说对讲机坏了,不是还有手机,发个消息很难吗?”
赵成胤极具压迫感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冯谁。
“我右肩中了枪。”冯谁平静地回视,语气不急不缓,显得镇定且真诚,“在酒店时,我就觉得身上很冷,头也晕,撑着一口气才勉强带少爷脱离险境,以为安全那一刻,我想自己大概松懈了,后面如果不是少爷帮我包扎止血,想必二老爷见到我时,我已经失血过多晕死过去。”
冯谁歉疚地说:“说到底,是我能力不行,人也不够警觉,错在我,我愿意领罚。”
“能力不行?不够警觉?”赵成胤十指张开,指尖对着指尖,琢磨似地反问。
冯谁镇定地保持对视,清空脑子里的一切念头。
不能移开目光,不能露出心虚和异样。
赵成胤笑了一下:“如果你这样舍命护主,都要被说能力不够,那怕我赵家以后是招不到保镖了。”
冯谁不敢松懈。
“好了,走过场问几句而已,瞧你,可别寒了心。”
冯谁看着赵成胤。
“去吧,早日恢复。”赵成胤起了身,“早点回到阿与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