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扁着嘴小声吐槽道:“小樹莲,你在唤狗吗?”
我回报以:“心中有狗,看什么都狗。”
安室也抱着手臂,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了?”
我生怕引起警官们的注意,幅度很小地移开右脚,在我的鞋底,缓缓出现四五块小小的片玻璃碎片,它们跟旁边其他玻璃碎片并无二致,仔细打量却可以发现,它们唯一特别的地方在于形状——
安室屏息凝神数秒,惊讶道:“这玻璃碎片拼装后中心的圆形,是弹孔吗?!”
我颇为凝重地又缓缓移开我的左脚,一小粒被烧化了的不规则金属球,静静躺在那里。
萩原有点晕眩地把自己的额头靠在了我的肩头:“一定是我眼花了……绝对是我中暑了……总归不应该是,有小狗用子弹跟易燃易爆物的气罐罐壁玩钻木取火吧?”
我语气更是暮气沉沉:“你们说……为什么这些我都能发现的证物,它们还会毫无掩饰地留在现场呢?”我摸摸下巴,思索道,“这该不会,是个陷阱吧?他们是不是就等着我把它们藏起来,然后出来一群带着防爆盾的警官把我逮捕?”
我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了,干脆打开了地图确认周围确实没有其他人在。
安室和萩原忽然动作同步地搓了搓自己的脸,很像海豹又或者金丝熊洗脸的样子。
安室在一个深呼吸后,在我和萩原的面前,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熟悉的黑色小装置。仗着我和萩原刚好给他挡的严实,安室麻利地打开了它,又反手丢进我那因为码数大了、所以非常好塞鸡零狗碎小玩意的裤子口袋。明明巴掌大的盒子,此时我的裤管兜着我的腿,却空荡荡的,看起来口袋里压根没放东西。
安室一脸郁闷:“快收起来,证物。”
萩原语气倒是如往常带笑,说出的话倒是有点微妙:“……我也不说我是条子了,但能不能给我个名分?我的代号还是用‘艾雷’吗,BOSS。”
彼时我正弯腰把融化的弹头收进系统背包呢,右脚则是轻而易举地碾碎了那几片玻璃碎片。
听见萩原这么说,我抬头跟他确认过眼神,我又从系统背包里掏出那枚弹头递给萩原:“哝,给你摸一摸,让你有一点参与感?艾雷酱。”
萩原忍笑忍得很辛苦,也不知道是我在哄他还是他在哄我,他伸手摸了下弹头,我便在他和安室的瞩目下把子弹收回了系统背包。
安室叹了口气,对萩原说道:“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萩原很大方地送出一个WINK,笑道:“当时我在山道上碰见透酱你的时候,我不是就说过了嘛,无论是修半路上忽然坏掉的车,还是——”他用鞋尖敲敲地面,“‘这个’,我只是想为我的朋友做点什么。”萩原看着安室松动的表情,旋即又是一个调侃的笑容,“啊,现在我是不是应该叫你,波本酱了?”
这一声‘波本酱’的威力一定能堪比上帝正在招手,因为肉眼可见的,波本酱的灵魂去得很快。
我:“……………………”
好辛苦!忍笑好辛苦!如果不是旁边就是长野聪慧敏锐的警官们,我此时一定放声大笑,给‘波本酱’本就摇摇欲坠的心灵,加倍的攻击——
我尝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所以艾雷酱你是在山道上碰见波本酱?”
萩原点点头:“超幸运的呢!波本酱的车子坏在山道,他虽然也会修,但被我以我修得更好,把活抢来啦!”
我这次真是笑出声来了:“这个活是不是还包括‘代理人’啊?”
我赶忙把头埋在双膝掩盖自己即将放肆的笑声。
远处的警官们终于跟研究院院长确认好现场引爆的物品,正是研究院内化学部的库存。见我动作这么奇怪,诸伏高明加快步速,上前问道:“関君,还是不舒服吗?”
大和敢助也说道:“满头大汗的,是不是这里没有循环送风,闷到了吧?”
研究院院长虽然对我的身体素质略有了解,但话赶话下,她干脆对我说道:“正好这层楼有连廊去对面,那边有中央空调,这位……関君?不如我带你去那边休息吧。”
即便知道证物在系统背包里根本没机会被搜出来,但在这三位之前就让我很放心地躺赢的警官面前干这种事,仍叫我想赶紧离开,于是我立马答应了研究院院长的提议:“那谢谢您了。”
研究院院长领着我到连廊对面最近的一间会客室,她一回头却发现我身后不知怎么有两个家伙点了自动跟随:“?!”
我摆摆手:“哈哈,自己人,别紧张。”
研究院院长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长舒一口气,将会客室的门关上,边调低空调边对我说道:“原来如此,阿碧辛斯大人。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吗?”
我:“?!”我有计划?
一旁的安室递来眼神:你有计划?
萩原也不由自主地看向我:什么计划?
“咳咳。”我手作拳头抵在嘴角,抬头又是绚丽灿烂的笑容,“尽在我的掌握。”
研究院院长也露出了放松的笑容:“尽管萝西塔大人吩咐我,只要按您的心意来行动就可以,但您一直没给我指令,我还是不禁为您感到担忧……”
萝西塔——関女士?!难不成是之前被迫成为公安线人的经验,让她已经能预判到我将来搞事的方向了吗?
还是说杀朗姆这事,被她发现了是会通过基因遗传的……
我微笑着安抚道:“也许我应该让你做点什么,能让你放心的那种。”我抬手示意‘自己人’,“为什么我说一切尽在掌握呢?”
萩原满头雾水:为什么呢????
安室的眼神透着可见的崩溃:他的意思是叫我们给他圆谎啊!
我汗都没冒一滴,仍是八风不动的微笑——
只见安室咬咬牙,从口袋里又掏出了另一个无线收音设备:“现在可以把信号屏蔽器关了。”他微抬下颌看着我。
我伸手关掉刚刚安室给我的那个迷你黑盒子,在我关掉的瞬间,安室也将他手中的设备打开,连廊对面,那位被我们乐道的‘长野的孔明’先生,说话的声音如潺潺流水,从设备的喇叭流出,清晰得如同电台现场转播——这家伙什么时候、又是在哪里放下的窃听器啊!
我和萩原勉强守住自己的嘴巴,险之又险地停下吐槽的渴望。一抬头,却见到研究院院长眼神欣慰地看着我,她注视着我沉默良久,最后还是开口对我说道:“萝西塔大人的孩子,真的长大了啊……”
是啊,都会结党营私,逼迫黑心公安和白给警官给我打工了呢哈哈哈。
研究院院长那句话的尾音散在空调制冷的噪音里,她似乎本来还打算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对我们微微点头示意:“那我就先不打扰了,有什么需要,请尽管跟我说。”随后离开了会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