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长跪在窦氏身边:“无妨,阿娘,这是一笔阿耶稳赚的买卖,我会小心的。你替我准备一下即可。还有,我看中了都会市的一只白鹘很久了,央了阿耶很久都不许买。这次就算作为补偿答应我罢。”
李世民握着母亲冰凉的手,微笑道:“没什麽大事,我改日跟你说。时辰不早了,母亲早些歇息,养病要紧。我晚上再问问父兄有何嘱咐。”
也许这就是七彩的日晕的预言?少年谨慎地思忖着,祸福相倚,父母的担忧兴许是自己的时运呢。
“明天先把终南山的石子送到玄霸墓前,再去找王无锝买白鹘,随後跟她告别。”想起长孙青璟时,他的心被一只猫爪轻轻挠着,很是惬意。
“来日方长,父母现在正在为我的事愁肠百结,父亲方才为全家躲过一场杀身之祸,母亲最近为又气疾所扰。我若是今晚急不可待地提起她,显得既不体恤父母也不尊重她,还是等我平安归家了,再跟他们细说青璟的事情。啊,说不定归家之日我已经立下军功,擢升六品校尉了,到时风风光光去找她,堂堂正正恳求父母,也不算唐突佳人。岂不妙哉?”想到此处,他走路都带起来一阵旋风,心中最後一丝阴霾也消散了。
次日晨钟响起不久,都会市最负盛名的鹰隼铺里,主人王无锝正检视一排排鸟笼,旁若无人。李世民紧随其後。
“开个价吧。”李世民逗弄着白鹘,一副志在必得的淡定模样。
“王郎且慢!”李世民击掌示意家生带上厚礼,两个身覆黑纱之人被带入室内。“我知王君珍爱‘将军’,但我爱它之心分毫不差。绝不会像宇文家那般敷衍。今日特奉上我的一片诚意。”
家生拽下覆盖着“厚礼”的黑纱,肌肤胜雪的新罗婢与黝黑可鉴的昆仑奴便呈现在王无锝面前。
“这是?”王无锝下意识地吞来一下口水。
李世民真诚地说:“这是我的一片诚意。郎君应该也闻听‘绿毛兔子’这个名号吧?”
王无锝高叫道:“岂会不知?那可是利人市的有头有脸的人物,向皇家进献新罗婢与昆仑奴的那只‘绿毛兔子’了。我闻听那兔子也有一怪癖,只卖这些从林邑丶新罗逮来的少男少女给三品以上官员豢养炫耀,三品以下免谈。若能得到‘绿毛兔子’手头的奴婢,便可在两京的同僚间威风上好几日。难怪达官贵人们都追在那条短尾巴後面狂奔不止。”
李世民哈哈大笑:“我便不与王郎说这些闲扯的传闻了,但说正事要紧。我实是爱煞了阁下的白鹘,愿以从‘绿毛兔子’处所得奴婢二人换取‘将军’。平心而论,不可谓辱没‘将军’及阁下。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王无锝既诧异又兴奋,了酒一般喝醉绕着一黑一白一双奴婢转了数圈,沉吟片刻,艰难摆手:“容我三思。”
“你可想周全了。我实是有要事在身,不日离京。我的爱鹰之心及出价决计不令阁下有明珠暗t投之感。再者,宇文家既然盯上了阁下的白鹘,阁下又断然拒绝,就难免遭他记恨,万一有人直接禀明陛下阁下之处有珍宝,只恐怕阁下落得人财两空。阁下若是看得起世民,便莫要再搪塞,皆大欢喜岂不妙哉?”
“好!就这麽定了。”王无锝一咬牙,抱过白鹘:“你可好生照看它……”双方都高兴地如偷到鸡的狐狸,会心一笑。又极度害怕对方突然反悔,便匆匆道别。
朱雀街上,李世民与家生一人一骑,缓缓前行。
李世民叮嘱这驯养禽类的家生道:“我只给你十日,让‘将军’习惯从东都别业到终南别业的路程。论理是无甚大碍吧?”
“嗯?”
“娘子特别嘱咐公子忙完此事之後速回府,试穿宫廷时兴的宴服;之後勿忘再看一卷陛下的诗文,最好背出来,晚上由大郎考问;张後胤先生说,别的经学课业可以放一下,最近跟着他学一下吴语;国公说,皇帝喜欢写诗,二郎最近也得学写诗,能唱和就行,反只要写不过皇帝,就不会因为这个招来杀身之祸……”
“你不准笑话我写的诗!”
“这是国公的原话。”
“你等等,”李世民一时听得头晕目眩,勒紧缰绳。“除了我的傻弟弟,家里还有比我更镇定的人吗?”
“张先生不是昆山人吗?”
“昆山属吴郡。”
“你真是博闻强识。”李世民调转马头。“我稍後再学这些无用的课业,先去南山高氏别业散散心再说。”
家生焦虑地问道:“娘子要是问起,我可如何交待?”
作者有话说:
继续更新,大家喜欢的话就收藏留言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