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青璟有些不耐烦地推搡白兕,逼迫它离开。这头未成年的任性自负的瑞兽竟然最後一次投入她怀中,并不坚固的犄角轻轻顶蹭着她的下巴,表示亲昵与信任。
然後,它趁着长孙青璟不备,窜出了山洞。
她在它身後呼号不及。
洞外,飞矢如蝗,蔽天而至。
这是一个没有结局的噩梦。
黯淡的晨光里还弥漫着着上元节夜晚铁屑丶朱砂丶蜡油的馀味。
长孙青璟披着袄衫坐起来,心有馀悸地收起案上的《左氏春秋传》,不再去想独角兕的结局与圣人夭折的理想。
她披衣来到中庭,假作树叶的绸缎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比枯木更加了无生机,就像给垂死之人强行画上的浓妆,艳丽之下的苍白与衰朽更加昭然若揭。
“你醒啦?”李世民负手站在一株杨树下,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妻子,“我以为就我一人没睡好……”
“那你的梦里有没有一个英武的神箭手,在千钧一发之际……”熹微倒映在李世民的双眸之间,令他神采非凡。
长孙青璟抿嘴道:“没有。”
“你好好想想,也许他在你将醒之时赶来呢?”
“我梦里没有这个人。”长孙青璟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拒绝再去回想这个梦。
“我想起来了!”长孙青璟突然开悟似的提高了声音。
李世民神色一凛,万分欣慰地说:“我就说我一定会来搭救你的……”
他心中发毛,故作镇定地问道:“你这麽端详我,是想夸我如孤松独立呢还是如珠玉在侧呢?”
长孙青璟摆摆手,半真半假地说道:“你那黑眼圈,和我梦里那头一起逃跑的神兽一模一样……虞人准备把它烧死。”
初现的朝霞透过树枝丫杈,将长孙青璟的脸颊晕染得如晶莹的玉桃。
她身上自带的甜腻香气惹得李世民心猿意马,便擅自将她拉近自己,继而小心翼翼地将她松垮地搂进怀中。
“我讨厌苏合香的味道……”她当然知道这麽浓烈的香料味无非是为了驱散皇帝带来的污浊之气,所以垂手而立,没有进一步抗拒。但是这香料浓郁得有些过头了。
“我头晕。”晕眩丶酥软和缺失主导的无措包围了她。
“就抱一下。你这个差点被虞人沉湖的小妖女,简直胆大妄为,连叔孙氏捕获的白麟都敢擅自偷走……”他得寸进尺地又贴近了她一些,将她单薄的身体整个环抱起来。
自从醉酒後那个赌气似的亲吻之後,两个人一直遵循着守制之礼,再也没有这样亲昵过。
他捉住长孙青璟因慌乱而胡乱摸索和推拒的手,将它按在自己胸口:“这里也空了。观音婢,你像偷走白麟一样偷走了我的心……这世上,有你不敢偷的东西吗?”
他凑近她,蛊惑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
细软的髭须划过长孙青璟的脸颊,刻意地摩挲着挑逗着,似乎有足够的时间和耐性将这个狡猾的小兽诱入彀中。古灵精怪的少女无所遁逃,肌腠之间又痛又痒,方寸幽衷又惊又爱。
作者有话说:凌晨一更,随便蹭个玄学,抓几只夜猫子。二更照旧。
这是你们期待的甜甜的恋爱麽?[狗头叼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