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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文学>纨绔死后第五年by > 4550(第2页)

4550(第2页)

牢中僻静,封竹西得空了也会来看他,同他说道外面的消息,偶尔还将郑墨言带来叙话,但郑墨言一看徐方谨也进牢了,悲从中来,嚷嚷了几句要劫狱,被无语的徐方谨撵回去了。

忽而一阵脚步声传来,坐在壁墙边靠着稻草的徐方谨抬眼看去。

孔图南提了一个竹篮来,里头放了些吃食和温酒,身后跟着一个身形瘦小的随从,一直低着头,脚步也慢些。

“幼平兄,明年春闺在即,怎么劳烦你跑一趟。”徐方谨替他接过手上提的竹篮,语带歉疚。

孔图南揭开了竹篮的盖子,“不过半日的功夫,耽搁不了什么。倒是你,如今身陷险境,还是要多多保重。”

他又犹豫了片刻才道“前几日我和谦安与平章在一起,许宣季似是在挑拨你和平章之间的关系。不过可能也是我多想了。”

徐方谨听到许宣季的名字,眼底略过了一丝的诧异,轻笑,“无事,多谢幼平了。这几日诸事繁忙,多亏了有你和谦安。”

孔图南将一壶温酒递给了他,“不碍事,春闺在即,我和谦安也帮不上什么,只等你平安归来。”他附耳过来低声道,“这位是贵客,简大人说你相识。”

说罢,他就走出了牢房,牢狱内只留下的徐方谨和刚才跟在孔图南身后的长随。

徐方谨起身恭敬行礼,“慕怀见过殿下,牢狱苦寒,怎烦殿下亲自前来。”

封清湄眉宇间拧着一股懦气,与人说话也不敢抬头对视,她怯声问,“是我连累了你吗?我去同秦王兄说,让他放了你,若是不行,我就去求陛下。”

徐方谨眸中闪过诧异,据他所知,二公主在宫中默默无闻,生母早逝,由女官养大,十二岁才到刘贵妃膝下,怕见生人,怯弱胆小,甚至都不敢高声说话。所以当她说出要去求陛下的时候,徐方谨才会感到惊讶。

“殿下不必多虑,我落狱不是因为殿下,荥阳一别,殿下可安好?”

来京都国子监之前,徐方谨先去了荥阳,荥阳矿产因为中官发生暴乱,矿工拼死抵抗,劫掠了矿山的平民百姓和官员亲眷来对抗官府。他因此结识了袁故知,混进被俘虏的百姓中进入矿山,隐姓埋名潜藏了一个月,同袁故知里应外合最后平息了这场矿乱。

而他是在被捕的女眷中发现了封清湄,那时他只知她是官员女眷,并不知道她是公主,也是前几日秦王有意说媒,他才知晓她真实身份。

封清湄垂下头来,声音有些低落,“我一切都好,为何你不愿做我的驸马?我知道我出身不好,与三妹妹不同,她活得那样光鲜亮丽,有父皇母妃长公主的疼爱,众多贵女围着她转。我也没有一技之长,什么都做不好。”

徐方谨怔楞了片刻,叹了口气,“殿下,我不愿做驸马不是殿下不够好,是我已有了爱慕之人。且殿下想要我做驸马也不是对我有意,而是殿下想要自己做选择对吗?”

他知道大魏公主的命运各不相同,若不得陛下欢心,其婚嫁便掌握在太监和公主的管家婆手里,像是太和朝的舒雅公主,其驸马有重疾在身,连行步都艰难,却通过贿赂太监得以尚公主,后来被言官弹劾,婚事才作罢。

封清湄唇边泛起一抹苦笑,“自己做选择哪有那么容易。我身边的人哪个不是身不由己。年少时我在宫里见过江沅芷,她饱读诗书,才华横溢,想要参加科举,因为平阳郡主不愿,她就没有去了,现在在后宅里,日子也不好过。”

徐方谨蓦然抬起头来,心中突然生出了许多的困惑,他怎么不知道当年阿娘不许阿姐参加科举,这里面难道另有内情?

封清湄抿唇,继续道:“我还有个好友你或许听过,她叫朱映雪,岑国公的长女,她爱慕的人是怀王。岑国公是怀王恩师,她同怀王是青梅竹马。可怀王被迫娶了江扶舟,她便决定出家为尼,常伴青灯古佛。但后来江扶舟出事了,她终于得偿所愿。”

“岂料婚宴当日,怀王忽然扔下一众宾客离席,匆匆离去。赵鸣柯当众替江扶舟抱不平,说了几句刺话。映雪她本满心欢喜,我站在她身旁一直安慰她,但……她见怀王离席,万念俱灰,拔剑自刎,那一日,我入目全是她的血,衣裳上怎么都擦不干净。”

徐方谨骤然听到当年之事,心倏而重重跳了一下,声音涩苦,“原是这样……”

心下思绪复杂交杂,千头万绪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封清湄垂头丧气,眼底落了几分绝望,“我虽为公主,但比她们好不了多少。刘贵妃要将我嫁给她那个不学无术,贪财好色的侄子,我不愿能怎么办,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徐方谨敛眉沉思,他沉吟片刻,“殿下如果想要自己做决定,慕怀有个办法。”

“既然殿下能鼓起勇气去见陛下,那为何不借着此事为自己争一争。殿下在荥阳矿场案里,才智两全,护住了无辜百姓免遭屠戮。你知晓此案的底细,也能为陛下解此案的燃眉之急。”

当日在荥阳,最让他诧异的便是这位胆小如鼠的二公主,自己怕到整个人缩在角落里不得动弹了,看到幼童要被杀害的时候还是站了出来,说她是官眷之后,金银首饰和官府的许诺,她都可以办到。也正是因为她,缺水两日的矿场终于得到了官府的救济。

封清湄抬头,愣住了,迟疑道:“我……真的可以吗?”

徐方谨斩钉截铁道:“殿下当然可以,殿下适才不是说为了慕怀要去陛下面前吗?现在是为了自己,努力去争上一争,总好过束手就擒,任人摆布。”

对上徐方谨坚定的神情,不知为何封清湄的心中也有了些勇气,“那我去试一试,慕怀,多谢你相助。但你怎么办?”

徐方谨轻笑,“殿下替朝中解了这局,慕怀自然会无事,是慕怀要感谢殿下恩德。”

临走时,封清湄忽然回过头来,看向了徐方谨,轻声问他,“慕怀,那你爱慕之人也喜欢你吗?”

徐方谨的神色有些许的空白,一瞬间脑海里闪过了许多事,可好像也找不到答案,他静静垂眸,“不知道,但我愿他此生平安康健,岁岁无虞。”——

作者有话说:死者长已矣——出自杜甫《石壕吏》

第47章

十场秋雨一场寒,京都里落了几场雨,一日比一日冷了,宫中侍奉的换上了冬装,厚厚的暖帘也在殿内挂上了。

银丝炭在炭盆里流漫出松枝清气,银白星霜落了几分烛光,莹润透亮。缠枝牡丹翠叶熏炉燃着安神的龙桂香,烟气缥缈,熏得一室轻暖。

几声咳嗽声回响寝殿内,王铁林快步接过内侍送上来的药碗,然后蹑手蹑脚地走进殿内,见建宁帝撑额在小憩,他便没敢出声,只搁下药碗,然后静静站在身旁。

“鹤卿。”似是小声的呢喃,王铁林皱起眉头,只当是建宁帝梦呓了。

而后建宁帝掀起眼皮来,懒怠地又唤了一声“鹤卿”,气息浮漫,可见无甚气力,王铁林这才三两步上前去,低声答道:“陛下,宁公公暂居宫外。”

听到王铁林的声音,建宁帝这才想起了这几日是他上值,他抬眸看向他同样苍老的面容,一晃数年过去,初见时还是少年模样,如今他们都已到了耳顺之年。

“铁林,岁月如梭,屡变星霜,你在朕身边多少年了。”

王铁林拿素白巾布细细给建宁帝擦拭手,覆上手的力道恰好,似是做过千遍万遍,“回禀陛下,已有四十年了。”

“日子过得真快,你还在宣悯太子身旁时朕就见过你,后来你跟在朕身边,在北境受苦多年,回宫后朕被囚北苑,你也随着伺候,积玉那混小子每每抓弄你,朕就训他。”

似是想起往事,王铁林露出和蔼的笑意,“小侯爷龙章凤姿,心思细腻,记得有一回老奴腰疼,行步迟缓,小侯爷瞧见了就从宫外带了药进来。”

王铁林时刻保持着警觉,当建宁帝开始忆往昔叙旧情的时候,便意味着这次他是动真格了。往事之沉重苦涩,让人怅惘失序,而一念之间,便是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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