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接接吻这种把戏,是初中生才玩的。”
她凑到陈念耳边,红唇开合,热气喷洒在他敏感的耳廓上,声音轻得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下次想亲,直接跟我说也不是不行……偷鸡摸狗的,丢不丢人?”
说完,她没等陈念做出任何反应,直起身子,甩了甩头,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去。
“走了,记得把杯子洗干净。”
随着大门再次关闭,陈念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领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指尖的触感。
“……”
她没有生气。她甚至说……直接跟她也不是不行。
当然,那疯狂的一幕只存在于平行世界中被欲望烧坏了的陈念所为。
现实是,陈念像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僵硬地站起来,拿起那个杯子走进厨房。
水龙头哗哗地流着,冰凉的自来水冲刷着杯口。
他挤了大量的洗洁精,泡沫丰富得有些刺眼,那枚暧昧的红唇印在泡沫和海绵的摩擦下,迅分解、消失,最后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他把它洗得很干净,干净得像是从未被使用过。
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外表看起来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内里却早就霉长毛,藏着不可告人的肮脏心思。
他在校门口下了车,背着沉重的书包混入穿着蓝白校服的人流。
早自习的读书声、课间的打闹声、老师在黑板上写字的粉笔摩擦声,这些象征着“正常世界”的噪音将他层层包裹,却怎么也隔绝不了他脑子里宋知微早上的那句耳语。
“下次想亲,直接跟我也不是不行……”
这句话像个咒语,在他做微积分的时候跳出来,在他背英文单词的时候跳出来。
好不容易熬到了午休。
陈念没有去食堂,他现在没胃口,看到油腻的食物就会想起那盘被强制塞进去的煎蛋。
他熟练地穿过喧闹的教学楼,绕过操场,走向校园最北角的那栋红砖老楼。
那是学校的图书馆,因为年代久远,阴冷潮湿,平时除了考研的老师和少数几个书呆子,鲜少有人光顾。
推开厚重的木门,一股陈旧纸张混合着樟脑和干燥花草的独特气味扑面而来。
这味道和宋知微身上那种极具侵略性的香奈儿截然不同,它沉静、安稳,带着岁月的尘埃味,能让人躁动的血液瞬间冷却下来。
陈念熟门熟路地走到最里面的角落,那里有一张靠窗的旧沙,是他的专属避难所。
他扔下书包,整个人陷进柔软的沙里,闭上眼睛,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怎么?又是哪道题把你难住了?还是说……今天这副被吸干了阳气的样子,碰上哪位女妖精了?”
一道温柔而带着几分调侃的声音从书架后面传来。
陈念睁开眼,逆着午后慵懒的阳光,看到一个女人正捧着一本书,倚在书架旁看着他。
苏曼,这所学校的图书馆馆长,三十六岁,一个活得像是在现代社会修仙的女人。
她和宋知微完全是两个极端。
宋知微是带刺的红玫瑰,美艳、锋利、世俗;而苏曼就像是一株养在深谷里的幽兰,或是武侠小说里那种大智若愚的隐士。
她今天穿着一件宽松的米灰色针织长开衫,里面是一件棉麻质地的长裙,鼻梁上架着一副细边的金丝眼镜,手腕上缠着一串不知什么材质的木佛珠。
长随意地用一根木簪挽在脑后,几缕碎垂在耳边,整个人透着一股子“郭襄”式的灵动与通透,却又有着岁月沉淀后的温柔。
“曼姐。”陈念坐直了身子,面对苏曼,他总能感到一种莫名的放松,“没什么,就是昨晚没睡好。”
“没睡好?”苏曼合上书,走了过来。她的步子很轻,几乎没有声音。
她走到陈念面前,没有像宋知微那样居高临下地压迫,而是自然地蹲下身,视线与他平齐。她伸出一只手,手背轻轻贴在陈念的额头上。
她的手很凉,带着一股淡淡的沉香味道,手指干净修长,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没有涂任何指甲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