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没有动。他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嵌进了肉里。
“对不起。”
他终于低下了头,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沉重的绝望。
宋知微看着他那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心头一紧。那种想要逃离的冲动和某种隐秘的心疼交织在一起,让她心乱如麻。
她不敢再看陈念那双受伤又炽热的眼睛。
“把菜冰了吧,我不饿。”
扔下这句冷冰冰的话,宋知微转身逃也似的冲进了自己的卧室。
“砰!”
房门重重关上,反锁的声音清晰可闻。
陈念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脸颊上的疼痛依然尖锐。他抬起手,拇指轻轻擦过嘴角那抹血迹,放进嘴里吮吸了一下。
腥甜的。和刚才吻她时的味道一样。
他转过身,看着餐桌上那盘已经彻底凉透、凝固了一层油脂的爆炒牛肉。
他搞砸了。
可在宋知微的嘴唇被他撬开的那一刻,他清楚地感觉到了——她在颤抖的同时也无意识地迎合。
陈念闭上眼睛,回到了房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这一觉睡得像是死过去了一样。
醒来的时候,陈念第一感觉是疼。左半边脸像是被塞了一块烧红的炭,火辣辣地胀痛,稍微牵动嘴角,就扯得神经一阵抽搐。
他伸手摸了摸,指尖触碰到的是一片滚烫的浮肿。
昨晚那一巴掌,确实没留情面。
窗外的雨终于停了。天空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惨白,没有太阳,云层低得像是随时会塌下来压在头顶。
陈念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呆。
房间里的空气很闷,还残留着昨晚那种轰轰烈烈过后的火药味。
他起身去洗手间洗漱,镜子里的少年看起来糟糕透顶——左脸明显比右脸大了一圈,那五个指印经过一夜的沉淀,变成了青紫色的淤痕,狰狞地横在苍白的皮肤上。
嘴角也破了,结了一层暗红色的痂。
“呵。”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扯着嘴角出一声短促的冷笑。
这张脸现在看起来,才更像是一个罪犯,一个背德者该有的样子。
这个巴掌印,就像是宋知微亲手给他盖的一个章,耻辱,却也是一种变相的“占有”。
走出房间时,客厅里静悄悄的。
那种平日里哪怕不说话也流动着的生气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窒息感。
餐桌上空荡荡的,没有牛奶,没有煎蛋。
宋知微坐在沙上。
她今天穿得很“严实”。
一件深黑色的高领针织衫,把脖子遮得严严实实,锁骨都没露出来半分。
下身是一条垂坠感极好的阔腿西裤,整个人包裹在一层黑色的甲壳里。
最夸张的是,她在室内戴着墨镜。
那副巨大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也挡住了她那双平日里总带着钩子的眼睛。
听见陈念出来的动静,她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原本正在翻阅杂志的手指停在半空中,指节微微泛白。
但她没有回头。
“桌上有钱。”
她的声音很冷,带着明显的沙哑,像是喉咙里含着冰碴子,“早饭去路上买着吃。”
陈念站在走廊口,看着她挺得笔直、甚至有些僵硬的背影。
“我不饿。”他说。
这句话一出口,两人都沉默了。
空气里那种尴尬的因子在疯狂繁殖。昨晚那个混乱、疯狂、充满了血腥味和酒精味的吻,就像是一堵墙,横亘在他们之间,谁也绕不过了。
宋知微终于合上了杂志,把它重重地摔在茶几上。
“陈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