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英看着这个转个身都怕碰着墙的小屋,心疼地劝:“凡间有什么好的又黑又冷,咱们要不还是回天上去吧,这时候回去,说不定还能赶上蟠桃宴呢!”
琼华生来瑶池仙胎,饮的是晨露食的是仙果,每日里除了织几片云霞,便是与仙童们嬉闹,没受过一点苦。
又因为是最小的孩子,被王母捧在掌心里,养的金贵又娇气。
“何必非要吃这个苦,趁王母娘娘还没发现,咱们偷偷回去这样就不会受罚啦——”
琼华抱着膝,尖尖的下颌抵着膝头,摇头拒绝了:“我不要,现在是很黑但白天很快就来了。”
白日里,月娘会陪着他的。
一想到自己离她那样近,可怖的晚风也柔和多了。
一夜过去琼华睡得极不安稳,土炕又硬又凉硌得他腰酸腿软。
天才露白,他便踩着那双磨脚的草鞋,坐到了门边,支着下巴望着隔壁屋门。
“你说她什么时候才会醒?”
云英窝在他肩头昏昏欲睡:“天马上亮了,应该快了吧。”
琼华坐在门槛上,一等就是两三个时辰。
直到日头爬到了头顶,晒得地上有了点热乎气,姚令月才终于推开了门。
“月娘!”琼华眼睛一亮刚直起身子,就见她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大太阳,“砰”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云英被这声响惊得彻底醒了:“真懒,怪不得家里穷得叮当响,太阳都要晒屁股了还赖在屋里。”
“她有名字叫姚令月,别总是一口一个凡人。”琼华拖着院里的竹凳子一屁股坐上去:“我就不信她今天不出来了。”
等到日头往西斜了些,姚令月才睡足了回笼觉,慢悠悠地从屋里走出来。
戴上草帽,抄起竹鞭赶牛出去吃草。
“我也去,”琼华挡在她面前,突然开口:“你答应过我的,去哪都带上我。”
琼华鼻尖生有一颗小痣,随着他的动作在她眼前晃。
“好啊。”姚令月的目光落在他脚上:“但要穿草鞋。”
“非要穿吗?”
琼华有些不情愿,那双草鞋虽然被姚令月洗过晒过,但还是扎得慌,走两步就觉得脚心又酸又痛。
可姚令月不松口,他又不能一直让她抱着走。
“好吧,我穿。”
夏天来得悄无声息,村子里满目翠色。
走了没多远,姚令月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琼华。
他走得很慢,脚踝秀气细瘦,白皙的皮肉薄薄一层透着点粉,如今那片细嫩的肌肤已经被草鞋磨得泛起了红,格外显眼。
“痛不痛?”她停下脚步,开口问道。
“嗯?”琼华正盯着路边看,冷不丁听见她的声音,愣了一下才低下头。
再一抬头那双眸子立马盈盈似水,带着点委屈:“痛,走得脚都快没知觉了!”
“娇气。”姚令月虽这样说,还是喊住了前头的大黄牛,朝他伸出手:“过来,我抱你上去坐一会儿。”
琼华脸色一喜,蹬蹬跑过去。
就知道月娘会心疼的。
在牛背上坐稳,琼华的视线便黏在了姚令月身上。
肩背平直身形高挑,袖子半卷着露出坚实的手臂,属于女人鲜活而蓬勃的力量感,看得人目眩神迷。
之前揽住他的怀抱也暖暖的,很柔软。
琼华看着看着一阵热意涌上头,耳根浮起一片薄红。
姚令月回头:“你热吗?怎么脸这么红?”
“不,不热啊,”琼华被人逮住偷看,手忙脚乱差点掉下去:“你,你好好牵牛,别踩进田里去了。”
姚令月赶着牛找了一处背风的草坡。
她把牛往草多的地方一放就不管了。
琼华一会没注意她又梦周公去了,气恼地伸手推了两下:“醒醒,你怎么又睡觉啊,怎么就有这么多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