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
孟希倏地凑近,审视着傅文州的眼神。
该不会是醒酒了吧?
故意逗弄自己?
男人垂下眼睑,拒绝与之对视,嘟囔出几个不连续的数字。
“什麽?”
听到孟希问话,傅文州也便重新大声地念了一遍。
孟希连忙捂住他的嘴:
“你还真说啊!好了好了。”
傅文州顺从地倚在他肩膀上,覆盖住他的手背,露出下半张脸。
“你还问吗?”
“当然咯,”孟希拍拍他的臂膀,示意他和自己面对面坐好:“一定要诚实回答,知道麽?”
“快十一点了。”
“嗯嗯,所以你老实回答,咱们才能早点睡觉嘛。”
孟希碰碰他的手背,轻易就顺好了毛。
见傅文州安静了,孟希才道:
“你为什麽会生活在程家?”
试探铺垫已久,孟希终于点到了正题。
而傅文州,神色一凛,似乎陷入无边的回忆之中。
“嘿?”
男人半晌都没出声,孟希便扯了扯他胳膊。
傅文州擡手,不让他碰。
孟希讶然擡眸。
“这事,孟令韬恐怕早告诉你了吧。”他眸光冷淡。
男人忽而态度大转变,孟希不可预料,他直视对方的目光。
醉酒的感觉是演不出来的……
吧?
“是有提过,但他们说的不过一面之词,我不相信,我想听你说。”
他把傅文州的大拇指包入掌心中。
傅文州低眸望着两个人缠在一起的手指,深吸一口气,擡起下巴,视线恍惚投向窗外漆黑的天空。
“我九岁那年,就变成孤儿了。”
闻声,孟希一僵。
傅文州却扭过头,平静地瞅着他:
“我父亲是苦出身,下面有四个弟弟妹妹,他为了养家,什麽都做过,一点一点经营自己的生意,才慢慢积累了点钱,供着一家人。”
“後来又因为形势所迫,不得不只身前往国外,只会说‘Hi’和‘Yes’,居然谈下好几桩外贸生意,瞬间盘活国内的公司,也意料之外地,邂逅了我母亲。”
男人淡淡扯动嘴角。
“嗯?你母亲是外国人?”孟希像是有些累了,倚着沙发,认真地听他讲述。
“算是混血,我外祖母是华人。”
孟希咽下一个哈欠,眼角洇湿了:
“那,後来呢?”
“我父母亲和舅舅,共同成立了青松集团。青松二字,意味着万古长青,饱含他们对公司寄予深深的期望。但国内那些狗亲戚们,却害怕我父亲抛下他们不管,不惜让祖父装病哄骗父亲回国。”
“这些人好吃懒做丶坐享其成,对我父亲掠夺剥削惯了,理所当然地喝着他的血,吃着他的肉,恨不得将他的皮都剥下来给自己做件衣服。”
“因为这些事情,父母没少争吵,最後分开了,国内的公司依旧归我父亲,国外则由母亲和舅舅打理。”
“啊?他们怎麽这麽坏?”孟希攥着拳头,皱了皱鼻子。
傅文州看向他,却没什麽情绪,反而屈指刮了刮他的鼻尖。
“呀!”
孟希缩起脖子。
见状,傅文州轻笑,眼中的光彩却渐渐黯淡了下去:
“那些人混账至此,也是我父亲一味纵容的後果。他年轻时候搞垮了身子,落得里里外外全是毛病,听闻我母亲遭遇海难的消息,一时间急火攻心,直接进了医院。”
“那时候我不过五岁,那些所谓的叔伯姑妈们,开始勾结算计,我父亲还没咽气,他们就图谋着如何瓜分他的财産。”